雪驾的车，林中俊侧在一旁“指导”。
有一次林中俊“上山”，在镇外的一个地方他就下了车。这里属于江东的“高原地带”，车少人少但道路不少，是练习驾车的好地方。林中俊已经不只一次带杜雪在这里练习了。而且他习惯在这里下车。
大半个小时后，杜雪打电话给林中俊说：“不好了，林市，出事了！”
林中俊慌忙从按摩床上爬起来：“什么什么……出什么事了？”
两个桑拿小姐以为客人要走，在一旁慢腾腾地穿起衣服来。原来杜雪把附近村庄的一头牛给撞死了，她一时慌了神，不知道如何是好。
待杜雪把事情说清楚后，林中俊叹了叹气说：“不是一头牛吗？干吗紧紧张张的？我还以为什么天大的事情，竟然是屁大的事！叫他们的村长出来，该赔的赔，处理一下不就得了？！”
桑拿小姐问：“老板，还要么？”
林中俊手一挥，说：“要个屁，这么一吓还能要吗？”
杜雪把牛撞死的时候，她心里慌，不知怎么的就打电话给林副市长。其实她知道林副市长正乐着呢，事后她满怀歉意地说：“市长，我不是故意的……”
“你啥时候才不是故意的。”责备了一声，林中俊转而语重心长地说：“你要记住，你是我的秘书，别说你撞死了老百姓的牛，就是我撞死的你也应该站出来替我扛着啊！保护领导嘛对不对？别事无大小什么都找我，要是像今天这样，动不动就林市林市的，岂不是忙死了！”
林中俊停了停，然后接着又说：“你的前一任秘书啊，我心里想什么她都知道，她总是能预先把事情准备妥当。”
杜雪红着脸，说：“我知道了……”
“唉，我说，这么大的牛你是怎么撞上去的？”林中俊不解，“我不是教导过你打得快回得快么？怎么没用上了呢？”
“我正是打得快回得快，但这小牛左蹦右跳的，谁知道它往右边跳得太快了，它四蹄一着地，正好被我撞上。如果……如果……”
“如果什么？”
“如果我打得快回得慢点，恐怕就至于撞上去。”
“哎呀……算了算了，自己摸索吧。”
后来林中俊说，你的技术已经达到拿证照的水平了。还是去报个名，正正规规跟教练再学一学，然后参加考试。
再后来，杜雪报了名，她没有像其他学员那样跟教练练习，但经过正规考试，取得了驾照。林中俊教导她“打得快回得快”，使她养成了开快车的习惯。因为开慢车是没有机会“打得快回得快”的。再再后来，林中俊发现杜雪不光车开得快，而且开得稳，于是林中俊说基础很重要啊！如果没有“打得快回得快”这个基本要领，你是不可能有这个技术的。
“凌志”驶进了丘陵地。这是一条九曲十八弯的路，林中俊盯了一会杜雪的驾驶动作，满意地笑了笑。
暮色悄悄降临，山间脚下的水稻田里，倒映着亮白的天空。柯朵静静地望着窗外，心中不时浮想起往事。从逃亡的惊恐，到被骗的痛苦，从一天挣一百元的快乐到含泪以身偿债的委曲，从公司老总助理的自豪到辞职逃避的无奈，短短的几个月，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当中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柯朵不觉长叹一口气。
“小张，怎么叹气啦？”林中俊把屁股转了过来。
“哦。”柯朵望一眼林中俊，只见他略带忧郁但不乏坚毅的眼神牢牢地盯着自己的脸。她赧然一笑：“对不起。”
“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林中俊接着问。
“没有。”柯朵摇摇头。
“作为‘大使’，你就是江东市的形像代言人。听说你在公司干得很出色，如果给你调整个工作，比如说与旅游业有关的，你认为怎么样？”
市长在试探我吗？我该怎么回答？柯朵抿着嘴，大眼睛转了一圈，说：“干什么我倒无所谓，只要有工作就行。”
“不对。一个人的工作有两层意义，一是为自己的生活，另外一个就是为社会。换一句话说，社会需要你工作。我这话能理解吗？”
柯朵抿嘴笑而不答。
“杜雪呢？”林中俊说。
“好像有一点，但现在还说不出来。”
“小张呢？”林中俊又问。
柯朵想了想，说：“市长的意思是一个人应该努力去工作，努力做适合自己的工作。”
“聪明。”林中俊觉得柯朵理解他的意思，非常高兴。他说：“比如说你小张吧，作为代言人，你必须做代言人的工作，或者至少你应该做与代言人相关的工作。否则你这个旅游形象大使就没了存在的意义。对吧？”
杜雪嘻嘻一笑，说：“市长的意思是，南翔这庙已经太小了！”
第084节：别墅
“凌志”绕过一个山包，眼前别有一番景象：夜色深沉，灯火幽暗。一排低矮的灯柱在粉色的围墙前散着栀黄色的光。不等林中俊吩咐，杜雪便直向保安亭驶去。
抵近保安亭，杜雪换了小灯。保安从亭里出来，瞅瞅车前的号牌，然后绕到杜雪一侧，“杜秘书，你好。”说着立马对着“凌志”肃然敬礼。杜雪隔着玻璃向保安也招手示意。
“凌志”在一处挂着“怡人会所”牌子的小白楼前停下，一个身着酒店制服的小伙子已经候在一旁。他拎着一串钥匙，从车窗递给了杜雪。杜雪问：“都安排好了吧？”
小伙子彬彬有礼。他语气温和地说：“杜秘书请您放心，都安排好了。”
杜雪说了声谢谢，然后沿灯火幽暗，两旁花红草绿，狭窄得只能单向行驶的路徐徐向前驶去。
五分钟后，杜雪把车停下，“到了，林市。”
林中俊应了一声，推门下车。柯朵默默地也跟着下了车。她看见路旁按着一个精致的牌子，上面写着：不一居。意思是一个人者概不接待。
走过一段曲径，便是“不一居”。这是一幢独体别墅，深埋在绿荫里。别墅已经亮起了通明的灯火。两个女孩端着手，正立在别墅门外，见了客人，菊弓说：“欢迎光临。”
“小张，你坐。”林中俊说着，自己便斜在沙发里。
柯朵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端端正正，显得十分拘谨。杜雪拉着服务员在一边嘀咕。林中俊则顺手从旁边的书架上拿起一本杂志在翻。
柯朵打量着这座豪华的别墅。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变了，变得可以和市长在这样的地方共进晚餐。柯朵不觉心中浮起一丝丝喜悦。
杜雪在林中俊的身旁坐下，半侧着身体，一侧胸脯紧靠着林中俊的肩膀，把一本菜单递到林中俊面前，小声说：“两份鲍鱼、一份意大利炒粉、一份青菜、一份沙律水果、两瓶白葡萄酒。偏清淡。你看怎样，还需要加点什么？”
“行行行，弄好了你就去吧，啊。”
“好的，有什么需要给电话我。”杜雪站起来，把菜单交给服务员，转头向柯朵笑说：“小张，跟林市好好聊聊。再见！”
杜秘书怎么走啦？剩下我和林市长多尴尬啊！柯朵不由得局促起来，脸上突然浮起一片红晕。
餐车来了。送餐的人把东西搬了进来，摆到了餐桌上。服务员把酒杯斟上了酒，点了一个烛杯，说：“老板，小姐，可以就餐了。”
“对不起，没有征求你的意见。”林中俊一坐下就说起客气话来，“咱们简简单单，聊聊天。如果不合你口味，那就委曲你了。”
“没关系。”柯朵甜甜一笑。
“你看看，女孩子点菜就是这样，全是素没一点荦。小杜说，这样对身体健康有好处，至少不会‘三脂高’。”
“杜秘书很细心。”
“是啊。小杜蛮细心的。”说着林中俊举起杯，望着柯朵轻声说：“来，先为您成为江东市旅游形象大使干杯。”
碰过杯后，柯朵抿了一小口。林中俊见了，说：“唉，今天这么高兴，干了。”
柯朵看着杯中酒，迟疑了一会，然后举起杯慢慢把酒喝了下去。
“听说你是湖南妹子。”
柯朵一听，心里“嘎登”一下。糟了，市长怎么要问这种事情？他会不会问长问短问这问哪呢？她担心市长看出她的心情来，赶紧点头道：“不好意思。家里穷，不敢对市长提。”
“你太谦虚了！看你这样子，谁敢说你家里穷啊。”
“真的，没骗你。”柯朵的心在狂跳，她不知道市长还会问什么。
“湖南什么地方？”
“衡阳。”
“横阳啊？听不出一点衡阳的口音。”
“可能……可能上大学的时候习惯了说普通话。对，好多人都像你这么说，甚至有些人说我崇洋媚外。”
林中俊轻轻笑了起来。“人各有志。像你这样，一定要把握机会。有时候眼光要长远，不要计较眼前得失。改革开放首先观念要开放，要发展不可避免要牺牲。人和社会的发展一个道理。”
林中俊的一番官话，柯朵不知可否。她只好默默听着，不时点点头。
“江东是个偏远的城市。虽然与a一河之隔，但a在东南亚当中属于发展中的贫穷小国。江东相对于内地，资源相对缺乏，包括人才。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举办‘旅游形象大使’选举吗？为的是对外吸引一些人才，让内地的人包括a在内知道，江东是不甘寂寞的。”说完，林中俊自个儿大笑起来。他举起杯又说：“就像我这样，不甘寂寞，心态永远年轻。”
“哦！对了，我要感谢你。”林中俊突然变得一脸认真。
“为什么。”柯朵惶惑地看着他。
“因为你被选为‘大使’。今后许多事情都要你去做，比如形象宣传等等等等。我这个主管旅游业的副市长，今后就要靠你咯！”
“市长你真会说笑。”
“唉，你怎么会到江东来。据我所知，江东的学生只要出去了就不会回来，回来创业的只有个别。而你有许多的选择，为什么要选择咱们江东呢？我看一定有些缘故吧？”
柯朵急得直想哭。我的妈呀，所有认识柯朵的人好像都是相同一条脑筋，他们老是围绕着这些问题问这问那，连市长都一样。怎么办？这样问下去一定会问出破绽，就算没有露出破绽，引起他的怀疑也等于埋下了定时炸弹。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间，柯朵发现林中俊举着酒杯正凝视着她。心一慌，撞翻了面前的酒杯，红酒洒在裙子上。
“对不起……”
林中俊平静地看着柯朵。他觉得这个女孩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漂亮自然不用说，她的举手投足，一动一静都是与别的女孩子不同，她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诱惑，给人渴望，甚至想入非非。但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跑到江东这么一个边城来就业呢？她像早知道这里需要人才，要举办这场选拔赛似的，而她又如愿以偿了。
“对不起，真对不起。”柯朵起来冲去洗手间。
市长是什么意思？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他在怀疑我吗？……想着想着，两手不觉哆嗦起来，两眼顿时大串大串落下眼泪。
自知不能待得太久。三分钟后，柯朵怯怯地低着头出来了，她惶恐地打了林中俊一眼。
“待会可以拿去干洗。”
“没关系……”
第085节：歌如其人
时间不觉到了十点钟。柯朵觉得有些不胜酒力，不时要觑起眼睛，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老板，酒喝完了。”服务员说。
“行。把音响打开，然后给小姐泡一杯参茶。”
“市长，回去吧？”柯朵咧了咧嘴，勉强一笑。
“杜雪回去了。”
柯朵一听不敢再问。她知道杜雪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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