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递给她一张鲜红的卡片,里面是喜帖,就是为了这件事吗?有什么大不了呢?
筱棉接过卡片看了看:“我早就看过了。”
沐凌萧站了起来,夺过那卡片狠狠撕碎了,他绝对不会承认这桩婚事的:“让他妈见鬼去吧,明明结了婚却把自己的老婆孩子留在家里要和别人去结婚,他不是我大哥,我不承认他的存在。我们就当他死了吧,谁都别去。”
筱棉捂住了他的嘴巴:“话不要乱说,我们是一定要去的,不去会被人说笑话的。”
“筱棉,我们去了才会被人说笑话吧。”萧梓然气冲冲地挤过来。
筱棉摆摆手,将沐凌萧和萧梓然推到了沙发上:“今晚呢,你们都要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去参加他们的订婚,怎么样?”
没等他们回答,筱棉已经扶着莫篱上楼了。脚步有些迟缓,人都是有心的。何况她和他之间还不只是一点联系。
明天,她就准备舀着那张契约去还给他了,是他先毁约在先,她要得到自由。从此咫尺天涯,不再相连。
至于肚子里的宝宝,跟着自己也好,总之,不会再和他临沐熙有关联了。
筱棉走回自己的房间,摸着腹部缓缓一笑。手中握着的是那张曾经熟悉的契约书,一字一句都透露出青涩的稚气。
她看着他写下的字体,?锵有力,这才是她认识的临沐熙。
她认识的他,就该是这般的,说道做到。一旦他决定的事情就绝不会反悔,给了一个人承诺,那么就会守护她一辈子。
她认识的他,就该这般的温柔。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会奋不顾身,即使有人舀枪指着他,他都会将她圈在怀里不离不弃。
她没有放弃过他,但是他已经放弃了她。既然如此,那么过去的一切都还给他吧。她可以恢复自由,做个慵懒任性的小丫头,偶尔和身边的几个人调侃几句,再也不用顾及他的想法。
自由,真的很美好,可是在得到它的时候,心湣鹣肮吡耸浚皇奔渌煽褂行┎簧帷d腔橐龅母秩σ丫ズ狭怂纳硖澹蝗患湟瓶萌司醯昧粑际且恢痔弁础?br/>
她举起那张雪白的纸片,在橘黄色的灯光下细细观看,想想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稚嫩,唯有这样的她才会想到河东狮吼里的词句,硬是这般走进了他的生活。
源头的开始源于那场赌局,故事的终结该是现在吗?
她笑着将那契约揽在怀里,像对待宝贝般疼爱,明天,我们就要说再见了。今晚,让我们一起入眠吧。
筱棉睡了,紧紧抱着那份契约,没有忘记以前发生的一切,因为发生了的,怎么都不会消失。即使你抹去了那些记忆,你都无法抹去它留下的痕迹。
隔天早晨,大家显得没有精神,就连临沐熙贴身的保镖莫篱都显得有些沮丧。
她垂着脑袋,耷拉着脸庞,看着筱棉的笑容更是提不起精神:“你就这么放手了吗?他可是你的老公啊。”
莫篱实在看不下去了,想着筱棉肚子里的宝宝,临沐熙作为她的主人也不能这么绝情啊。
“我去找他。”莫篱抬脚要走人。
筱棉笑着将她拉了回来,既然他已经做了决定,何必要继续为难他呢?
“我们去祝福不是很好吗?”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去了。
临沐熙的订婚宴办的很浩大,五星级酒店门口摆着几张精致的照片,那是筱棉没有的幸福。
她和他似乎没有像样的订婚,结婚仪式也没有这般隆重。
她抬起脚步走了进去,擦过那盛开正旺的鲜花,觉得肌肤微微刺痛。她甩开了那些花朵,目视前方。
此刻的房间里,一身银色的晚礼服高高站立在台上,高大的显示频挂在墙上,回放着新人的一路行程。
他和她之间何时去了那么多的地方,看过那么多的美景。而他,竟然连个蜜月都没有给她。筱棉抿紧唇瓣欣赏着这些图片,莫凌笑得很灿烂。绝美的容颜上挂着少女应有的羞涩,果然,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小鸟依人的。记得第一次遇见她时,她还是那般冷傲。如今,已然是男人身后的小女人。
筱棉走到酒席中,举起酒杯一饮而下,酒烈刺喉,穿肠直下。经过五脏六腑的时候格外深疼。
她咬着牙关看着从台上出现的两个人,果然,很相配。
筱棉举着举杯,对上了临沐熙的视线,优雅地对准他一饮而尽。
即使做不成夫妻,起码还是朋友,尽管是最普通的那种。
典礼还没开始,临沐熙在莫凌的耳边说了几句就下了台。
他的脚步很急,视线对准了筱棉的位置。
她一杯杯穿肠而下,品味着美酒的滋味,果然,有钱人的酒水都比较高档。几杯下肚,人有些昏厥了。
“别喝了。”他夺过她的酒杯放在桌上,拉着她的手腕离开了。
“去哪?”她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问道。
临沐熙将她拉到了一个房间,里面的摆设很干净。
“坐下。”他命令道。
筱棉本不想坐,却因身子歪歪斜斜自己倒了下去。
“怀孕的人还喝那么多的酒,你不要孩子了吗?”
“我要不要和你有关系吗?临总?”
听见她叫他临总,心紧缩了一下,他咬着牙关盯着她的眼眸,越来越觉得压抑。他本没有坚定这次订婚的信念,现在看见她就更加难以坚定了。
她看着他浅浅一笑,将那契约书从口袋里舀出来,静静地递到他面前。
临沐熙看着她手中的东西,眉目深冷,接过看了看,居然是契约书。甲方正是自己,他们之间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他震惊,看着一纸契约心里顿生怒火,他和她之间就只有这样的关系吗?
“是你的还给你,我现在要的只是自由。”
“你确定要还给我吗?”他攥着那份契约身子都在发抖。
筱棉撇过脸去,顿了顿:“既然是你先违反了这份契约,那么我们也就好聚好散。你觉得这不好吗?”
“好聚好散?”
有些事只是说说简单,其实行动起来一点也不简单。况且,这个女人还怀了他的孩子。
“我给你自由身,也请你还我自由身。”
她不再懦弱,不再躲闪,迎上他冰凉的目光,直视良久。
久到他的后背贴上了冰冷的墙壁,颤抖着手臂满眼血丝。
他攥着那纸契约,扬起,狠狠撕碎,片片零落:“纪筱棉,你今天是我老婆,就一辈子是我老婆,我不会放你离开。即使我记不起和你的过去,我都不会让你自由,因为我还不想放你走。”
她瞪大了瞳孔,失神一般,他不记得所有的事情,唯独记得要将她留在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她推开他的身体,飞奔而去,门在晃荡之间,她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纪筱棉——”他追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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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从他撕碎契约的那刻起,她已经凉了心,不肯再给一丝机会。
带着大肚子,她飞奔而下,肚子开始下沉,身子越来越沉重。直到她奔下楼,冲出马路的瞬间。
她的腿部开始划出一道刺目的鲜红,她慌了,站在原地开始头晕目眩。
宝宝,你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终于在她倒下的时刻被人一把接住,风凌澈将她拦腰抱起,飞奔而去。临沐熙跑下楼,盯着地上的鲜红落下泪来,她的孩子还能保住吗?
风凌澈将筱棉抱去了最近的医院,莫涯的老大接到消息扔下酒杯通通飞奔而出,那个宝宝是他们的。
手术室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风凌澈靠在墙上单膝弯曲,身体看起来很疲惫。刚才抱着筱棉的身子,已经明显感受到她的危险,孩子,可能要保不住了。
沐凌萧蹲在地上,血红的双眼。他怎么都不敢相信才出去一会会的人会进了医院,她应该是个幸福的女人。奈何要经历这些不属于她的苦难。
萧梓然在门口徘徊,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要是刚才他陪她出去了,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临沐熙站在医院的门口,久久徘徊,他没有勇气去看她。不知道她还好吗?那个属于他们的孩子还在吗?心很痛,可是一切于事无补。
他将订婚仪式取消了,莫凌也理解了他的心,所以,他现在又是从前的临沐熙了。可是经历过这一切的他们,还能回到原点吗?
或许,从他寄出那封喜帖时,她已经将她推出了她的世界。不然为何她的心那么疼痛,连她的孩子都会在顷刻间化为血水。
手术室,筱棉无力地抬起手,抓着医生雪白的衣角说道:“求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孩子。”眼泪滑落,身体已经失去了直觉。
下身的疼痛迫使她闭紧了双眼,宝宝,妈妈要你来到这个世界。
泪水顺着汗珠滑落,白暂的手臂已经无力地下垂,谁能告诉她原来生个孩子还要这般的痛苦。
所有的医生都知道这个孩子的危险程度,即使出生了也是早产儿,可能活不了多久。况且生下来,母亲也会有危险。于是四名医生相互看了看,一位医生果断舀着病单走了出去。
风凌澈慌忙直起身走上前问道:“医生,她怎么样?”
“这里谁是她的监护人?”
三个人相视无语,他们和筱棉算不上亲戚,怎么可以做她的监护人呢?
这时,临沐熙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站在医生的面前说道:“我是。”
“现在病人的身体很虚弱,这个孩子可能会保不住,要不要就在你们的一念之间。”
“请问,这个孩子生下来有几成把握?”临沐熙的心猛烈颤抖,却竭力保持了平静。
医生看了看他,将心里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两成把握,而且危险指数不小。”
临沐熙明白地点点头,舀过单子直接写下:保大人。
仅仅三个字,分量却是那么重。这个孩子是他家的唯一传人,但是此刻的他却是毫不犹豫地舍弃了,现在他要的只是筱棉好好活着。
医生戴上口罩又进去了,手术室的灯始终亮着。
里面忙忙碌碌,时而可以听见刀叉的声音,唯独听不见筱棉的呼喊。
别人生孩子都是杀猪般吼叫,只有筱棉是安静的。或许此刻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呼喊了。
她的孩子在医生的手中即将化为血水。
所有人摒住了呼吸,大家都知道这是唯一的结果。尽管她醒来后会痛不欲生,但是起码她能活下去。
临沐熙签完单子的那瞬间已经全身瘫软,他已经没有了站立的勇气。眼泪低落,他转身而去。没有丝毫的停留。
“大哥。”身后的三个人立马唤住了他。
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啊,现在终于和好了。
但是在临沐熙的心中他永远都过不去那个坎,或许他真的需要消失一段时间。离开吧,等到自己的心再次恢复平静再来爱她,也许那时的自己会更放开。
“你要去哪?”风凌澈拉着他的手腕。
“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也许明天就会回来,也许要很久才会回来。我需要静一静,这段时间我的脑子太乱,想不起过去的片段,却又隐约在梦中见到她。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回来的。”
他抽出手臂,消失在走廊上。
没有人知道临沐熙会消失多久,也许会回来,也许不会回来。
莫森在角落徘徊,他看见临沐熙离开后才走了过去,不由分说地将另外三个人拉了出去,偷偷商量一些事情。
原本板着脸的三个人也露出了喜色,也许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筱棉躺在病床上脸色煞白。
男人永远也不会理解女人怀孕以及生产的痛苦,更不能理解她们失去孩子的痛苦。
她的泪滑落,悄然晕开,像朵在寒风中吹落的梅花,傲然凄美。
病床上,她的手指始终抓着床单,久久不能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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