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当然知道这身衣服有多么引人发笑,毕竟他一路上走过来收获了几乎百分之百的回头率。如果可以,他一点也不想穿成这样在傍晚敲开多洛莉丝的家门,但是他没有选择。
“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浴室吗?”他不能就这样走回家去,这一定会让梅婶担心的。
“你确实应该洗个澡,”多洛莉丝犹豫着给了他一个拥抱,“你闻起来像是一头栽进了垃圾堆里。”
她喜欢的男孩看起来遭遇了很大的挫折,彼得湿润的眼睛让她看得心都快要碎了。他为什么一团糟地跑过来借用浴室?他的制服呢?他抓住了那些坏蛋吗?到底是什么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她的心里有一箩筐的问题想要问,可是既然彼得没有说,那他大概也不想让她询问。
多洛莉丝最终也只是抬起手,揉了揉彼得已经乱成一团、还有点湿的卷发:“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吧,我去放热水。”
彼得坐在充满了泡泡的浴缸里,捧着一杯刚冲好的棉花糖热巧克力。他的手边是一碟杏仁曲奇饼,耳边还环绕着贝多芬第五交响曲——大家所熟知的那首《命运交响曲》。
别的也就算了,《命运》?这难道是某种不太隐晦的鼓励?不管怎么说,这也太过无微不至了吧?
就算再怎么心情沉重,此时他也有点儿哭笑不得。尤其是一想到多洛莉丝在一堆碟片中苦思,终于挑出这首曲子的模样,彼得甚至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无论是滚烫的热巧克力、牛奶味儿的大堆泡泡还是甜腻的杏仁饼干,都具有显著的抚慰人心的功效。装满了甜食的胃袋传来表示满足的讯号,他歪倒在浴缸里叹了口气,默默感慨苯|乙|胺的强大功效。
眼眶中的泪水一直没有机会落下来,早就随着浴缸中升起的热气一同蒸发掉,而且彼得发现其实他的鼻腔已经不再酸涩了。
懒洋洋地戳着水面上丰富的泡沫,彼得听到多洛莉丝打开浴室门的声音。
隔着浴帘,她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心虚:“彼得?我以为我这里至少会有一套你的衣服的……可是你好像不知什么时候拿走了?”
就算两人之间隔着一道帘子,彼得还是无法自抑地感到脸开始变烫——一边光着身子泡澡一边和喜欢的姑娘共处一室?听起来好变态啊。
“对,我、我带回去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没问题的,穿原来那套就行了。”
“可是那套太难闻了,我扔进了洗衣机。在烘干之前你先穿这个吧……嗯,我以前做的睡衣,挺宽松的,你应该能穿。”多洛莉丝扔下一大堆话,还不等他反应就像是被什么追着一样逃走了。
“洛拉?”彼得脑海中充满了疑惑,还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个预感在他看到那套淡粉色的兔子睡衣时被证实了。珊瑚绒的睡衣厚实又柔软,轻飘飘像是在捏一把棉花糖,还是草莓味儿的。大大的耳朵挂在帽兜后,随着他拎起的动作轻轻摇摆着。
舒适、温暖、可爱,一件完美的睡衣——仅对于女孩们来说。
泡泡浴、热可可和多洛莉丝引起的热度瞬间从彼得的脸上褪去。真棒,他不用费心为自己脸上异常的滚烫寻找解释了,彼得绝望地想,他现在真的感到透心凉。
“你……看起来不错。”多洛莉丝颤抖着声音说。
彼得默默盯着她。
“真的,这件衣服很显身材。”她勉力试图证明,“你的肌肉线条太酷了。”
浅粉色的毛绒紧绷在这位表情苦大仇深的兔子先生肌肉发达的上身,凸显出他强壮的胳膊和胸腹。甚至还能隐隐看出腹肌的形状来。
多洛莉丝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僵硬的扭曲表情。
“你可以笑的,洛拉。”彼得无奈地低头看着她憋笑憋得通红的脸,“我不会生气。”
他的话让多洛莉丝心中隐约升起了一丝愧疚感,但下一秒这愧疚就被扔到了九霄云外,多洛莉丝笑倒在沙发上。
“你看起来像是变身后的乔巴[1]。”她从喘不过气来的笑中抽空说,“我能拍张照片吗?真遗憾内德不在,他最喜欢乔巴了。”
“不行——”彼得的表情像是吞了一只苍蝇,“当然。”
多洛莉丝做出了让步:“那你把帽子带上?”
“我拒绝。”
“拜托了,彼得。”多洛莉丝双手合十凑过来,拼命地眨着眼。
“少来。顺带一提,你这样子看起来像是眼睛抽筋了。”彼得扭过头去,这位先生意志非常坚定,他宁死不屈。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劲让自己转过头,就算是眼睛抽筋的多洛莉丝看起来也可爱极了。
“真的不行吗?”她瞬间变脸,装作失落地低下头,还明目张胆地从茶杯里捞一捧红茶往自己脸上抹,“我正在哭!我很伤心,在我最好的朋友心中我居然比不过一个帽子。”
她大声地抽噎,假得不能再假,从手指缝里偷偷看着彼得的反应:“我的眼泪都变成了红色,我哭的毛细血管破裂了。我伤心欲绝。”
手忙脚乱地用手接住从她下巴滑落的红茶,彼得被她的厚颜无耻惊呆了:“好吧,好吧,我会戴它的,只要你停下,红茶很难洗掉,更何况你的睡裙还是白色的。”
“真的吗?”多洛莉丝收起她夸张的演技,吃惊地抹了一把脸,“你答应了?我的天哪,你真的是彼得吗?还是谁假扮的?”
“对,我答应了。”彼得沉痛地说,“你先洗脸吧。”
多洛莉丝不敢置信,但很快她反应过来开始得寸进尺:“那我能拍照留念吗?”
“不、可、能——”
走在街道上的彼得回头看向头顶的窗户,多洛莉丝趴在窗台上和他挥手道别。
准确来说,是挥手机道别,他那超绝的视力可以清晰地看见手机屏幕上那个带着有两只粉色毛茸茸兔子耳朵的帽子、笑得生无可恋的人。
再一次地,他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失去了智商。为什么他会答应?她明明不怀好意得那么明显!
然而这种不怀好意居然也该死的那么可爱!
“我和梅说了你和内德在我家开睡衣派对,别露馅了。明天见:) ——db。”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收到来自多洛莉丝的简讯。
“谢谢,明天见:)——pp”
多洛莉丝扔下了手机。她趴在床上拼命伸长手抓来地毯上的蜘蛛侠玩偶之一,非常恰好地,是那只复活节主题的的兔子宝宝蜘蛛侠。
“我的表现是不是蠢透了?”她哀叹一声,“彼得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白痴?”
兔子宝宝蜘蛛侠的护目镜无辜地看着她。
“好吧,我承认,比起正经地安慰人,装疯卖傻要来得容易多了。”她捏了捏兔子的小耳朵,“至少他看起来好一些了,是吧?”
“无论如何,我不想看到他露出那样的表情。”
多洛莉丝回想起打开门那一刻,站在门口的彼得低着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可是他睫毛尖粘着的细小的水珠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明明应该意气风发地站在美国最顶尖的学术竞赛的决赛赛场上,赢得无数喝彩和冠军奖杯,而不是把自己裹在紧身衣里做一个无名英雄,然后可怜兮兮地出现在她家门口。
“如果没有那身制服会不会反倒比较好,小兔子?”多洛莉丝拿起手机,她把那张带着兔耳帽的彼得找出来展示给手里的玩偶看,“你看他可比你好看多了。”
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长着兔子耳朵的蜘蛛侠玩偶仅仅是微笑着。
“好吧,”多洛莉丝叹了口气,“你们两个讨人厌的程度倒是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1]乔巴,出自漫画《海贼王》,一只平时很可爱变身后会有壮硕肌肉的麋鹿
写国外作品的同人最痛苦的一点就是明明有觉得特别棒的词但要用中文讲出同样的效果就得绞尽脑汁搜藏刮肚地找词,如果用英文写又可能会有人有阅读障碍……比如narrobsp;p。s。今年的第一天挤一章出来,祝大家新年快乐哦bsp;p。p。s。 和谐掉炸|弹也就算了,晋江到底对苯|乙|胺有什么意见哦???还有ha|ve和s|?mile这种超高频词都能被和谐,这种简单粗暴的算法我也是很服气
☆、010
“你在这里做什么?”坐在禁闭室的体育老师看向多洛莉丝,他负责看管被留堂的学生们,“你又没被留堂。”
“她在这,我为什么不行?”多洛莉丝指向坐在彼得右边的米歇尔,“她也没被留堂。”
“我只是想在这里给危机中的人们画个素描。”黑人女孩儿向她展示自己的草稿本,是趴在桌上无所事事的彼得帕克。
多洛莉丝挑起了眉:“那我只是想体验一下被留堂的感觉,不行吗?”
“当然,只要你别打扰到被留堂的人。”体育老师说,“我看到你们互相扔纸条了。”
“有吗?我没有。”她无辜地摊开两只空空的手,“可能是你看错了。”
老师看向彼得,于是彼得也从善如流地摊开了手。
同样,什么都没有。
这位皮肤黝黑的老师用怀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一会儿却一无所获,只好悻悻地把注意力转回桌面的电脑,他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我的眼睛正看着你们呢。”
彼得从耳朵上取下夹着的纸条卷,在桌面下展开。
“她老看着你。”
她?彼得环顾四周,能称得上“她”的只有专心于草稿本的米歇尔。
“可能她只是想画个素描。”彼得把纸团扔回去。
多洛莉丝瘪瘪嘴,她已经能够确定米歇尔对待彼得很特别,没有人看不出来,哪怕她一直否认这一点。只要彼得在场,她的讽刺对象就没变过。引起注意的方法真拙劣,她暗自嘀咕着。
而且或许,丽兹也对他抱有那么一点点特别的欣赏态度。
这很正常,她努力说服自己,他那么聪明、长得也很好看、每天都有活力,这么可爱的男孩被谁喜欢都不奇怪。她自己不也喜欢彼得吗?
可是多洛莉丝依然因此感到有些生气,特别是在彼得什么都没察觉到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生气,但这不妨碍她感到眼眶酸涩。她想气愤地给彼得一个白眼,最后还是没舍得,只好气鼓鼓地拎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禁闭室。
彼得不知道多洛莉丝为什么突然一言不发地走掉。
他还以为多洛莉丝想等他一起放学呢,从结果上来看是他想多了——他摸不着头脑地思忖着——可能她只是真的想体验一下留堂的感觉?毕竟多洛莉丝的脑回路太奇特了,他几乎没有能正确理解过。
从思考中被来自右侧的敲击声惊醒,彼得发现那是米歇尔向他展示自己画着素描的草稿本,皱着眉苦恼的多洛莉丝——他从那团满是绢花和蕾丝的头饰认了出来。
“画的真棒!”他竖起拇指真诚地称赞,“能把这张给我吗?”
米歇尔定定地盯着他,身为一个坚定的女权主义者,她头一次开始怀疑男性和女性难道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生物?还是说只有这个男孩是如此?
不过她才没有再次给出提醒的意思——这种让人尴尬的好意一次就够了——米歇尔耸耸肩,把那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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