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国庆难得的失态,顾冼尘垂下了眼帘,眼睛微微看向一边,淡漠地说:“那就这样吧。”
无声的逐客令,顾国庆心中苦笑:自己什么时候落到如此地步。他想起父亲,当时他也是这样对父亲说的,父亲当时……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做父母都是如此,拗不过儿女。
顾冼尘看着走到门口的顾国庆,虽然老了,仍然是器宇轩昂的风度气质,怪不得安玉洁死心塌地……
突然想起那张卡,她看着直起身子准备离开的顾国庆,苦笑: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父母对子女的宠爱,原来自己也有机会体会……
“那个,谢谢你的卡。”顾冼尘去银行查询,那样多的一笔钱,当时她就呆了。
“卡,什么卡?”顾国庆一愣,马上又连忙说,“我是给你准备了一张卡,本来想给你,又怕……冼尘,你明天回来我马上给你。”
顾冼尘心里一个闪念,“哥哥!”思维就停滞了。
手抄进裤兜里,看着顾国庆不知说什么好。
顾国庆没有察觉到异样,兴高采烈,走出房间后又折回来,搓搓手,居然有些局促:“美美,你的房间一直都在,要不今天晚上,就回家住吧!”
顾国庆期待眼神和白发轻扫着顾冼尘的心,顾冼尘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期盼,由己及人,她无法拒绝。
回避不了的!她听到自己说:“明天吧!”
“那明天我让司机把行李拿回家。”一个老人,居然高兴得像个孩子。
顾冼尘靠在门上,看着父亲的背影,这一刻,远望着。好像又已经不是小时候记忆中的挺拔伟岸了,那么君玫或者也叫田静,她会是什么样呢?
楼下的餐厅回旋着流畅的钢琴《星空》,一个年轻的男孩子正在如痴如醉的弹着。捧着咖啡,顾冼尘听着就有些失神……
正文 64,爱人的距离
青石板,
板石青,
青石板上钉银钉,
你问银钉有多少,
千千万万数不清
……
那颗小小的流星今安在?
她突然不敢深想,她怕自己无法原谅自己,虽然她悲凉的坚持这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这不是流星的选择,而是她强加的……
从前别人强加给她,今天她……
方显阳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顾冼尘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
还是那样,一有了心事就一个人发呆,其实,顾冼尘,有一个人很愿意同你一起分担。方显阳有些心痛。
“冼尘,在想什么?”他面对着顾冼尘坐下,手里拿着她最喜欢的糕点铺的巧克力蛋糕,柔声的问。
顾冼尘掩饰着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 我有点面瘫。”
方显阳眼含笑意:“你总有这样的神来之语让我不知道怎么回话。”
一时间,两个人都笑了,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般的大学的生活又回到他们的心中。
顾冼尘看着方显阳买的蛋糕,调侃道:“你今天可不是花猪,不用买蛋糕。”大学时,吃喝玩乐无所不能的方显阳每次打花猪都要输给顾冼尘,后来只要想叫方显阳办招待,寝室的人就撺耸着他俩打花猪。
“也不知为什么,一遇到你就打不赢。”方显阳抓抓脑袋,有些难为情。
顾冼尘看着这个给她最黯淡的世界带来阳光的男子,难得温柔的对他说:“显阳,谢谢你!”
方显阳脸上的笑容一僵,一点一点的就消失了。
还是不行吗?只能是越行越远吗?
如果我就这样原地止步,是不是还可以做朋友?尽管我不甘心,可这样至少可以聊天,看着她幸福。对此他很不满足,可是又很满足。
“显阳……”
方显阳打断顾冼尘的话:“冼尘,你怎么啦,不是说好我们还是朋友,是哥们儿吗?难道我为你做一点事,还要客气?”
“……”
顾冼尘准备好的说辞统统没有用上,她张了张嘴,点点头:“好,我,我真高兴有你这个好朋友!”
“点菜吧!”方显阳看着顾冼尘,调皮的眨眨眼睛。
尽管方显阳说的都是轻松的话题,可是顾冼尘却看见他餐盘里的菜几乎没有动。
方显阳看着顾冼尘盯着自己的餐盘,一乐,叹息道:“昨天喝酒把胃吃坏了,今天没有胃口。”
过去那个嬉笑怒骂形于色的男孩也有了这样的掩饰,顾冼尘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还是生活会雕琢人。
“你,”顾冼尘看着这个善解人意的方显阳,有些内疚,“我都要怀疑你是五好男人了!”
“我从来都是,你现在知道了,晚了。”和从前一样痞的调调,只是难掩眼中的黯然。
不想让自己有负担,方显阳,你这样,我无以为报。
看着服务员收走餐盘,很想问问她和郝敬到底怎么办?但是又怕触及到她的痛楚。
“这次回来,还走吧?”
“嗯,参加完佳玉的婚礼后就走。”
“那郝敬……”还是忍不住。
“……我们迟早是要离婚的。”
离婚?方显阳看着顾冼尘想起郝敬,顾冼尘走后,他专门去找过郝敬。那个男人,应该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言语虽然温和却很不客气的拒绝了他的关心,“我和我妻子很好。”他还记得郝敬的话。
不过,如果如果真的离了婚,他看着面前这个自己的初恋,那时自己同她的距离会不会更近一些。
方显阳从包里拿出一叠材料:“本来不想给你,但是怕你受伤害,所以……你看看吧!”
一页页翻过,顾冼尘的双眼写满了震惊,脸上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正文 65;回家
送走方显阳,回到房间,顾冼尘连忙去找安玉洁的信。
悠扬的小提琴声响起:邱泽宇的电话。
因为心里搁了事,顾冼尘简单介绍了自己回来的情况便道晚安,挂了电话。
拿起方显阳刚才给的资料和安玉洁的信放在一起,有些事情记不住太多,但是总感到好像有些联系。
……
哥哥!直觉中想起了哥哥的很多不正常。
母亲去世时,上次他说代替父亲来找她时,哥哥都仿佛有着沉重的心事。
还有,每次都是如此的匆忙。
……
是啊,他是安玉洁的儿子,自己应该想到他也是不简单的。
只是这是哥哥啊,清晰的记忆中,哥哥是真心对待她,真正对她好的人。
小时候,每天送自己上幼儿园的好像都是哥哥,下午放学,只要有了一个来接小孩的人,她就会抬出一根小板凳眼巴巴的望着门外,盼着哥哥来接她,一直等,一直等……
等看见哥哥的时候,她会飞快地蹦过去,抱着哥哥开心得咯咯咯的笑。
……
拿起电话拨出了哥哥的号码。
没有人接,再拨,还是没有人接。
拨嫂子的电话,没人接,再拨,还是没有人接。
事情似乎有些诡异,顾冼尘觉得有些忐忑,那张卡沉甸甸的搁在心中,她有了不祥的预感。
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她还想起了很多事情,顾国庆和安玉洁奇怪的夫妻关系,顾冼安突然的参军以及后来他的工作……
总之,很多的事都有些无厘头,还有那张卡?
顾冼安怎么会有这样多的钱?
而且每次从不解释他的工作,这些都让她心慌,也让她无从解释……
昏昏沉沉中,房间的电话响起,顾冼尘来不及多想,抓起电话:“喂,哥哥吗?”
她忘了,哥哥怎么会知道她的酒店房间号码呢?
“冼尘,是我。”
顾冼尘:“……”
是郝敬!顾冼尘有点乱,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现在在酒店总台,马上就上来。”电话里传来郝敬的声音。
顾冼尘:“……”
听到嘟嘟嘟的响声,顾冼尘心情复杂的放下电话。
厚重的窗帘透出昏黄的光,顾冼尘拉开窗帘,怎么,天亮了?
她看看钟,已是早晨七点多了。
郝敬这么早来干什么?他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见面说什么好?怎么说?
她最没有把握应付的就是郝敬。倒不是说他心思重难以猜测,其实刚好相反,这个人的心思很明确,又认死理,本来不相爱的两个人能呆在一起,实在只能用缘分来描述。而他们则是太有缘分了,连各自的母亲都可以纠结在一起……
打开门,看到立在门外的郝敬。
在顾冼尘的记忆里,郝敬并不是玉树临风的潇洒派,他更像一个混迹官场的稳健派,稳健派的人自然不是长得特别有个性,没有斜着飞的桃花眼,也没有撂倒众生的倾世艳绝。
不过他中规中矩的五官自有沉稳与坚定的风范,齐晓萌不就喜欢他吗?
可是他明显的瘦了!终于也有了一点玉树临风的味道。
过道的灯光晦暗不明,更显出他瘦削后的五官的明暗轮廓,倒有一点初见方宁森时的情景。
如果郝敬知道自己的比较,会不会气得吐血?
顾冼尘看着他,心里想到此不禁暗笑,少了一些心虚:他不是也和齐晓萌交往吗?为伊消得人憔悴,可以理解。
郝敬看着她,就这样一直看着,两个人都迟迟不开口。
顾冼尘不说话还是因为有些心虚,她猜想郝敬不说话是没有想好怎样说,毕竟他是一个有计划有条理的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事情脱离自己的轨道,而自己的行为就是那个他不能容忍的脱轨的人。
以前两个人也难免吵嘴,顾冼尘不说则已,真要较真,郝敬常常不是她的对手。郝敬曾经很纳闷儿地对她说:“为什么我明明觉得自己很占理,可是你一说,我就觉得自己对不住你呢?”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对不起我。”当时是真这样想。现在想来,那也是自己从小到大难得的任性的时光。
……
“你爸爸说你回来了!”郝敬终不如顾冼尘那样沉的心思,还是先开了口。
“嗯”
“既然回来,总是应该回家。”郝敬说完,看着她。
“我,回来晚了,怕打扰你……”
掐着自己的手心,顾冼尘有些鄙视自己:还可以找个更烂的借口!
呵呵,郝敬轻轻一笑,怪异的看着她:“还是回家吧,我们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你还没有看过呢……”
顾冼尘这下有些懵了:……房子,什么意思?
正文 66,转折
昏暗的灯光下,妻子的五官特别柔和,皮肤细腻如凝脂,细腻润滑的感觉仿佛触到了他的指尖。
郝敬别过脸,平息内心的渴望,走进房间拿起行李,面无表情地说:“我已经把房间退了。” 房间里很寂静,末了,他又补充一句:“我还跟爸爸说了,他的司机不来了,看完新房我们一起回去。”
顾冼尘吐不出那个“不”字,都是合理的要求,都没有勉强她,但好像都不容自己太过无情的拒绝。
手机响了,她掏出一看,仍然不是哥哥。
佳玉的电话。
接起电话,才知道方显阳昨晚离开她以后去找了张伟林喝酒,喝醉了打伤了人,现在两个人都在警察那儿呆着……
郝敬站在一边从对话中猜出了大概,心里苦笑:自己已经被排除在了顾冼尘的生活之外,她回来,连方显阳和许佳玉都知道,而自己一个做丈夫的只能从别人那儿得到消息。
……
“你不要慌,我马上赶来!”
这样干练!
他看着自己的手机显示的来电:齐晓萌。走到旁边。
顾冼尘挂了电话,听到了“晓萌,谢谢……”
顾冼尘尽量使得自己更真心一些:“郝敬,对不起,我朋友出了点事,你对警察局熟,可不可以去帮帮他们!”
郝敬盯着顾冼尘,什么时候她也会求人了?他微微不满,不是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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