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思看着他洁白修长的手指来回的抚摸着盒子,轻轻地将手覆上他的指,“阿池,那就不用再打开它,免得世俗惊扰了它的安宁。”她想着那静静夹在画集中的东西,心想,这尘封的记忆,就让它随着时间湮灭吧,或许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大三新学年开始,寝室里的氛围便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尤其是尹楠,总是在下课之后就玩失踪,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她也只是淡笑不语。而吴哓哓,每天都疑神疑鬼地对林朗进行连环call,说是随时随地预防情敌的出现。她们笑她,“你家那位长得很是安全,你完全没必要担心这个问题。”结果人家来了一句:“防患于未然嘛。”而蓝茜,暑期东渔镇一游后,情绪有些郁郁寡欢了起来,问她,她也只是道没事。
九月,满校园的桂花浓香,吃完晚饭,方池墨送入思回宿舍,直到入思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他方才转身离开。
“池墨哥!”脆生生的女声,自身后叫住了他。
他寻声望去,谢之梦站在宿舍区中心的圆形花台前,朝着他笑得灿烂。他走了过去,“小梦?怎么不回寝室?天凉了,小心着凉。”
谢之梦抬头,望向眼前依然俊美如斯的男子,眼里满是炙热的爱慕,歪头甜笑,“我在这里等你啊。”
方池墨闻言,蹙眉,声音淡淡,“有事?”
谢之梦依然笑得嫣然,“池墨哥,什么时候,我得有事情才能找你了?”
“小梦,我不是这个意思。”
“呵呵,池墨哥,听说暑假里,你和云入思住一起。”提到云入思的名字时,谢之梦的声音里变得异样,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方池墨不悦地皱起眉头,“小梦,这不是你该问的。”
“为什么?这么些年,你难道看不出我——”
“小梦!!!”方池墨声色严厉地打断她即将出口的话,“我以为上次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
谢之梦闻言,身子微不可见地一抖,她知道他口里的“上次”说的是哪一次,那次,他决绝的话语再次回荡在她耳旁,“小梦,我一直当你是妹妹。”以至于那天晚上她喝得烂醉,还推倒了入思。
她记得她那天心有不甘地追问,“是不是因为云入思?”
“如果没有她,你依然是妹妹。”那人说这句话时,态度决绝,将她残存的希望给掐灭,连半点可以燎原的火星都不剩。
今晚,他依然态度坚决地阻止她即将出口的话,她绝望,揪着方池墨的胳膊,语气近乎哀求,“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行,我哪点不比云入思好?”
这样的纠缠引起过往的女生的侧目,个别吃惊地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两人。
方池墨轻轻拽下她抓着他的胳膊的手,“小梦,感情不是谁好就喜欢谁,我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是云入思,并不是她身上有哪些过人的优点,仅仅是,她是云入思,世上独一独二的云入思。”
方池墨说完,停顿片刻,看着谢之梦满面泪痕的脸,掏出纸巾,轻轻给她拭去泪水,“小梦,你将来会遇见那么一个人,他爱你,仅仅是因为你是谢之梦。”
谢之梦抱着他正擦拭的手,因为男人对决绝后的体贴,终于不可抑制地痛哭了出来。
爱上一个人,仅仅是因为她是她,独一无二的她。
504寝室,刚回来的吴哓哓,神色有几分焦急地奔向入思的书桌前,“入思,我在楼下看到方池墨和谢之梦,他们态度亲昵——”
“哓哓!”尹楠厉声打断了吴哓哓没经大脑脱口而出的话。
入思从书本中转过头,看向吴哓哓,“哓哓,继续说呀。”
“没,没什么可说的了,可能是我看花眼了。”吴哓哓后知后觉地掩饰。
“呵呵,哓哓,阿池和谢之梦从小一块长大,有时候态度亲昵,也是正常的。”入思承认,这样的释怀,连她自己都没法说服。
蓝茜看着仍逞强的入思,抱了抱她,“入思,其实这也没什么的,说不定真是哓哓看错了,你要相信他。”
“嗯。”她云入思怎会是小气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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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大三后,入思的课程更是紧密了起来,火锅店的工作只得辞掉。方泽苡的数学成绩已经有很大的提高,今年也步入高三,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入思于是跟方家提建议,不要给方泽苡太大的学习压力,顺带提出不再辅导的想法。方瑜山万般挽留,入思只得说,如果方泽苡有什么问题要问她,她再过来辅导,但是辅导费说什么也不收。方瑜山无奈,只得依了她。
新学年开学没多久,便迎来了十月,北方的十月的风总是不留情面,虽然在a市上了两年多的学,但她依然不习惯这样的天气,这个季节的风总是来势汹汹般,卷着尘土、沙砾,遮天蔽日。
入思没想到,方池墨的母亲方谨棋也会似这样的天气般,来找她,而且大有来势汹汹的气势。
她多多少少知道方谨棋找她的目的,方池墨学的建筑设计专业为五年制,成绩好的学生一般在大三、大四的时候便被学校推荐到国外留学。a大每年都会有有限的指标,方池墨已经放弃了两次。毕业这年还将有一次针对毕业生提供的出国深造的机会,她也跟方池墨提过,希望他考虑出国,但是方池墨一如前两次般,依然是那句话:“我不考虑出国。”
外人看来,似乎方池墨是为了她才放弃这样的绝好机会,但是她知道,除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因素是他的父亲。
方谨棋约她在a大附近的一家茶馆,方谨棋是个打扮很精致、端庄得体的女人,继承了方家良好的基因,虽步入中年,但五官保养得体,可见年轻时是个数一数二的美丽女子。做事雷厉风行,典型的事业型女强人。早期在g市建设局任上层,前几年不知何原因,突然辞去官衔,回到a市,从商了起来。经过几年的打拼,在a市也算是地产界耳熟能详的地产巨鳄。
第四十九章 方母的态度
方谨棋看着对面神情有几分忐忑的女孩,多年前那一幕重叠在眼前,依稀是那个眉眼低低的女孩,泪流满面地请求她的成全。她想不起女孩的容颜,二十多年过去了,女孩的容颜在她脑海中总是模糊不清,多少个午夜梦回,唯有记得那双黑而亮的充满灵气的眼睛。
如今,看着眼前也有一双灵动的眼眸的女孩,难道又让多年前的那一幕重蹈覆辙?她内心不是没有挣扎的,儿子这两年来的变化她是看在眼里的,自从那件事情过后,方池墨脸上从未有过一丝笑容,而这个女孩,让笑容重回他脸上。
曾多少次,她有偷偷跟着他们,在a大,在食堂,在街上,方池墨看着眼前的女孩,眼里流露的是从未在她这个母亲面前流露的温情与愉悦。可是,想到她仅有方池墨这么一个唯一的儿子,以及方瑜山的声色俱厉的眉眼。她不得不约了这次见面。
“云老师,想必你也知道我此番找你的目的吧?”方谨棋收敛情绪,抿了口茶,淡淡地开口。
“阿姨,您请说。”入思心下已经猜的七七八八。
“你也是建筑系的,应该也知道学建筑设计,如果不出国深造,前途将会是如何?而且a大的公派留学的指标不是那么容易争取到的,当然,私费留学方家也是能承担的起的。”
“阿姨,您是想让我去劝说阿池,是吗?”她抬起头,看着对面优雅而冷静的女人。
“不是,我不仅要你去说服他,而且希望你能离开他!”方谨棋的语气仍是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入思闻言,有一阵的呆滞,继而震惊地看着方谨棋,内心悲凉,久久说不出话来。
“云老师,自古以来,就讲究门当户对,你应该知道,你和池墨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不会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她,而a市我同样不会离开!”不知什么时候,方池墨出现在方谨棋的身后,神情冷冽地打断母亲的话。
“池墨!”
“阿池。”
方池墨也不管一旁脸色难看的母亲,牵起入思的手,就往外走。
方谨棋见此,气的浑身颤抖,“池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的存在?”
方池墨闻言,脚步没停,牵着入思头也不回地步出茶馆。
“阿池——”入思睁开他的手,“不要这样,你赶快回去。”
方池墨眼里全是怒意,“云入思,回去?回去哪里?乖乖地听我母亲的话?”
“其实,你妈妈是为了你好。”她懦懦道。
“云入思,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人家棒打鸳鸯打到你头上了,你还说好,如果我刚才不出现的话,你是不是就答应她了?”方池墨眼里涨满炽热的怒意。
她委屈地低下头,“阿池,我只是不想让你和你妈妈的关系搞得那么僵。”
他看她委屈的样子,觉得自己刚才态度过激了,语气软了下来,“入思,我自己会处理的。”
“可是,阿池,我也赞成你出国。”
“什么?”
“你出国,并不影响我们的关系,不是吗?我等你。”
“入思——”方池墨陷入沉默,好一会,“你知道的,出国不是十天半个月、或者一年的事情,而是三年。”
“我知道的,我会等你。”
“我们现在先不谈这个,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方池墨拉着她上车,给她系好安全带。
“去哪?”她疑惑地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方池墨转头,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刘海,眼中是宠溺。
“嗯。“她乖乖地坐好,内心兹兹地甜,为方池墨眼中的温柔。
半小时后,车子在a市的一所私人医院停了下来,她奇怪,“阿池,我们来医院做什么?”
“带你去见我爸爸。”
入思对于医院的概念仅仅限于东渔镇镇卫生所,两层的小楼,狭小而拥挤,走道里永远有挂着点滴的病人。她一向排斥医院的刺鼻的药水味,而眼前的医院,走在光可鉴人的走廊里,半点药水味都没有。
“这里并不是真正的医院,确切地说应该是疗养院。”方池墨这番话解了她的疑惑,她转头,看到方池墨的表情有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她紧握他的手,想要给他安慰,他朝她淡淡地笑。
病房里很安静,他们推门进去的时候,只有一位护工阿姨在,护工看到他们,礼貌地打招呼,跟方池墨汇报了他父亲这些天的状态之后,便退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入思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人,安静地睡着,面色并没有病人一贯的苍白,可见被照顾的极好。如果不是插着管子,很难相信这样睡得安详的人在这样无知无觉的状态中生存了六年。
方池墨拉着她坐在病床旁边,然后边给他父亲按摩,边将这些天的见闻说与父亲听。入思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他的近况,以及回忆小时候与父亲在一起的事情,她从未听过方池墨说过如此多的话,可是床上那人,依然紧闭着双眼,毫无反应。
她心里一阵的难过,这样重复的动作、重复的字眼,这六年来,他做了多少回,说了多少次?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阿池。”她手抚上他的手背,不知如何给他安慰。
方池墨反手握住她的手,“爸爸,她叫云入思,来自中国最南边的大海,”方池墨看着父亲又看向入思,继续说道,“还记得吗?您说过,我考上了a大,你就会带我去那里看大海,我从未看过那里的海。还有西递,您的故乡,您说那里的建筑是世间最杰出的雕刻品,我一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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