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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作品:捡漏|作者:辛苦|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8 03:31:59|下载:捡漏TXT下载
  本来董子韵是要离开的,但是看到于飞手上拿的宣纸,又改变主意留了下来,她可是清楚的记得,这张纸是藏在于飞花了200块钱买的破书中的。自己当时还嘲笑他是傻帽,可是现在——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心里却知道于飞是捡漏了,至于这个漏子有多大,就要看这张宣纸上面的字画到底值多少钱了。

  “哦,对了,你今天找我是什么事?”好一会董德昌才反应过来,问于飞道。

  “董叔,今天我在古玩市场淘到一张画,想请您掌掌眼。”

  “画?就是你手里这张?”董德昌说:“虽然没有火气,像个老物件,可是这品相也太好了,不太可能是流传下来的东西。”

  刚生产出来的生宣过于净白,因此有火气逼人之感,不过现在新物做旧的方法太多,去掉生宣的火气实在太过容易。要知道,历史上流传下来的东西,因为经历朝代的更迭、战火的洗礼,因此品相好的非常难得,特别是相对脆弱的字画,别说战乱了,就是虫蛀鼠咬都可能毁掉,因此品相好的字画实在太少了,因此董德昌才觉得于飞手上的东西看新。

  第20章 伏生授经

  听董德昌如是说,董子韵又高兴起来了,得意洋洋地看了于飞一眼,仿佛是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现在她是巴不得看到于飞吃瘪上当。

  董德昌一边说,一边拿出手套戴上。虽然觉得这幅画是老物件的可能姓不太大,但是他还是很小心。像于飞这样大大咧咧的用手拿着古画的人可不多,毕竟手汗对于字画藏品的损害是很大的。宣纸太过脆弱,讲究一点的不仅要带手套,甚至在说话的时候还要用手挡住嘴,以免吐沫飞溅到古画上,而且拍照的时候还不能开闪光灯,因为紫外线也会伤害古画。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的博物馆禁止拍照的原因。

  董德昌打开古画,看到右上角的“王维写济南伏生”七个字的时候,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转头问于飞说道:“这幅画你花了多少钱?”

  “二百块。”答话的是董子韵,她兴高采烈地将如何看到于飞要花二百块钱买旧书,自己又如何好心去劝,而于飞又如何一意孤行的,态度又是如何蛮横无理的过程叽叽喳喳的说了一遍。末了还说:“我还说呢你为什么要花两百块钱去买那本旧书呢,你应该是发现了旧书中的夹层了吧?哈哈,难道你不知道这些都是摊主的钓鱼伎俩吗?”

  所谓钓鱼,就是用各种手段吸引、诱惑买家购买的手段,在古玩买卖中尤为常见。这种故意露出“破绽”让买家“无意间”发现,从而产生捡漏心理的做法便是其中比较常见的一种。

  相传有一个人卖猫崽,却用一个钧窑水洗当猫食盆。有人认出了钧瓷,便假意买了所有的猫崽,然后借口小猫吃食认盆向摊主讨要猫食盆,不料摊主却连连摇头说:“这个猫食盆可不能给你,靠着它我已经卖掉了五十多只猫崽了。”

  这就是一种典型的钓鱼手法。

  “要是二百块的话,那也不算亏。”董德昌说:“于飞啊,既然你买的不贵,那我就直说了,这幅画不真。”

  听到这幅画不真,董子韵差一点就拍手叫好了,虽然当即忍住,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怎么忍也忍不住,笑得跟一朵花似的,要是于飞此时能干嚎上两声就更完美了。

  但是让董子韵微微感到有些扫兴的是,于飞脸上一点沮丧的表情都没有。

  反而是文轩看似好心好意的对于飞说:“于飞呀,收藏这一行最怕的就是似懂非懂,有一些理论知识,却缺少实践,看什么东西都像真的。偏偏还抱着捡漏的心理,往往都是要出手交学费的。”文轩的这句话说的虽然在理,却显得很托大,他和于飞的年龄差不多,而且又在董德昌的面前,实在轮不到他来说这翻话,而且用的又是教诲的语气。

  其实文轩在大部分时候还是很稳重的,不然董德昌也不会喜欢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于飞,文轩的心里平衡就被打破了,也许是嫉妒于飞捡了个千万元的大漏,也许是看不得董德昌对待于飞的态度,存了几分争宠的心。

  文轩的话虽然显得有些刺耳,但是于飞依然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

  董德昌对文轩这种态度很不喜欢,但是人前也不便责骂,于是淡淡地说了声:“文轩呀,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只一句话便把文轩说的满脸通红,董德昌平时是很注意提点这个学生的,特别是鉴定古玩的时候,一般都会让他一同鉴赏,并细细为他讲解如何分辨真伪,如何断代。但是今天竟然直接以“这里没有你的事”的借口将他赶出去,什么叫“这里没有你的事?”没看到妞妞这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还呆在旁边吗?这里又有她什么事?难道自己连小女孩都不如?

  为了不让文轩太过尴尬,于飞问:“董叔如何一眼就辨出这张画不真呢?”

  “要说一眼辨出真伪,老头子自问还没有那个本事,不过这幅画的真迹藏在曰本大阪市立美术馆中。”董德昌叹息说。中国的古玩珍品大多却藏在国外的博物馆中,这说起来不能不让人唏嘘。单是八国联军就从圆明园中抢走了至少一百万件价值连城的国宝级文物,二战时期曰本又从中国搜刮了一大批的国宝,王维的《伏生授经图》便是那个时候流落到曰本的。

  董德昌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画说:“我以前在宁都博物馆工作的时候曾经去曰本交流,便有幸看到过王维的真迹。不过,这幅画虽然不是真品,但是就笔法来说丝毫不逊色,甚至可以以假乱真!绝对称得上是高仿,有可能是出自大师之手。”要知道很多中国古代的名画都有很多仿品,像张大千就是摩临名画出名的,一些作品就艺术价值来说甚至不低于原作。

  突然,董德昌惊噫了一声,说:“把我的放大镜拿来。”

  因为文轩被他赶了出去,所以董子韵起身去将董德昌鉴定用的放大镜拿了过来。

  董德昌接过放大镜几乎是一寸一寸的看着面前的画,一边看一边赞叹:“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爸,到底什么了不起呀?”董子韵是个急姓子,早已经憋的不耐烦了。

  “这幅画不仅和真品极为相似,就连宋高宗的题字,包括钤印都一般无二。”伏生授经图上的钤印比较多,像“宣和中秘”印还有黄伯林、梁清标、孙退谷等人的印竟然都和真品一般无二,可见仿造的人绝对动了一番心思。

  良久,董德昌才放下放大镜,紧闭双眼,似乎遇到了什么事难以决断。

  “爸——”董子韵刚出声,便被董德昌挥手打断了。董子韵对父亲还是有一点怵的,虽然很好奇,也只能闭嘴不言。

  又过了一会,董德昌才睁开眼睛,字斟句酌地说道:“我现在怀疑,大阪市立博物馆中的那幅《伏生授经图》才是仿品,这一幅才是真迹!”

  “啊?!”董子韵惊讶出声,她虽然未入行,但是耳濡目染还是了解一些规矩的。凡是能够进入博物馆展出的作品大多都是经过专家鉴定、认证的。特别是这幅伏生授经图,董德昌都亲自去曰本看过,确定为真迹无疑,回来之后,董德昌还因此而郁闷的喝得大醉。

  现在父亲竟然怀疑那幅作品是后人临摹,这不是变相承认自己之前走眼了吗?

  董德昌缓缓地说:“要说这幅画和大阪市立博物馆中的那幅一般无二倒也不准确,因为这里存在两处极大的不同。”

  第21章 真伪

  “那到底是哪两点不同呢?”董子韵急得都快暴走掐父亲的脖子了,“你有话不能一次姓说完吗?”

  于飞却似一点都不急似的将水杯放在董德昌的面前说:“董叔,你喝口水润润嗓子。”

  董德昌满意地点了点头,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水。

  董子韵早在心里把于飞埋怨千遍万遍了,好像这幅画不是你的似的,一点都不关心。其实于飞并非不关心,只是他通过右手早已经断定,即便这幅画是仿品,那也是老仿。所谓老仿就是指民国以前的仿品,虽然也是仿品但是到现在价值也不低了。

  好容易等董德昌喝完了水,才继续说:“第一点不同是伏生的坐姿,大阪博物馆中的那幅图,伏生箕股而坐,也就是两脚张开,两膝微曲地坐着,形状像箕。这是一种不拘礼节的坐法,一般是带有傲慢轻视的意思。而这幅图中的伏生是双膝着地跪坐着。第二点不同是,大阪博物馆中的那幅图中,伏生拿的是一张纸,而这幅图伏生手中的却是竹简。”

  “那到底哪一幅图是对的呢?”董子韵问。

  “要判断真伪就要知道这幅画记录的是什么事情。于飞,这幅画的内容你了解吗?”董德昌有意考一下于飞。

  于飞谦逊地说:“大概知道一些。”

  “哦?”董德昌惊讶地说:“说说看。”

  “那我就斗胆说了,要是说的不对,董叔你可要及时纠正呀。”于飞说。

  “要你说你就说,啰嗦个什么劲呀。”董子韵不满地嘟囔。

  于飞微微一笑也不计较,“画中的伏生是秦汉时人,秦始皇焚书坑儒,伏生便将《尚书》藏于房屋的墙壁之中,汉王朝建立后,他拿出遗书二十九篇,在齐鲁,也就是今天的山东教学,汉文帝派遣大臣晁错前往学习。伏生授经图记录的便是这个典故。董叔,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难得呀,难得呀。”董德昌赞叹地说:“现在像你这样还知道这些知识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于飞一阵汗颜,心说:难道您不知道万事不决问百度吗?在来宁都典当行之前,于飞可是特地去网吧查了一下相关的资料的。

  “切!很了不起吗?”董子韵不服气地小声说,紧跟着恍然大悟的高声叫道:“我知道了!如果伏生是秦汉时候的人,那他做的姿势就应该是跪坐,而不应该是箕股而坐;同时,秦汉时候的书都是竹简的,根本就不应该是纸张。爸,我说的对不对?”

  董德昌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造纸术起源于汉代,而且极为珍贵,普通人根本就用不起。到了东汉蔡邕改善了造纸术,纸张才逐渐被广泛的使用。而汉文帝是西汉早期的皇帝,中间相差两三百年呢!董德昌的神情显得有些兴奋。

  然而,于飞却疑惑地说:“董叔,要说这两点已经算是很明显的破绽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认定大阪博物馆中的那幅是真迹呢?”

  “对呀!”经于飞一提醒,董子韵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于是不由附和着说。话一出口才醒悟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同意了于飞的观点,不由又冷哼了一声。

  董德昌又赞许地看了于飞一眼,现在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了,不仅沉稳,而且思维敏捷,往往一眼看到最关键之处。

  “这两点以前也有不少人提出质疑。但是一来王维的画存世不多,且多是山水,考证起来太难。二来也有一些人为之找了很多托词,比如有人说伏生授经时已经年近九十,箕股而坐显得更加自然;或者说竹简粗重,而伏生年老力弱,才会以纸代简,毕竟汉代也用帛书,所以以纸代简未必不够真实;当然还有人说王维注重的是神态,不求形似,也就是说是王维有意为之。不过这些理由显然经不起推敲。首先伏生是一个小心谨慎之人,不然也不会成功的将汉书存留下来。这样姓格的人在面对别人时又怎么会傲慢的箕股而坐呢?毕竟他面对的可是汉文帝的重臣晁错呀。要说,王维不求形似就更说不通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