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我起初以为他只是个职业赛车手,毕竟他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平凡,只除了他的样子,因为是混血儿的关系所以长得很漂亮,我没想到他有那样的家庭,财团哪,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概念吗,对我来说我一辈子都不敢想象我能认识卡梅隆财团的四少爷。”
我沉默的看着她,我大致能猜到故事的走向,不过我还是很耐心的听完了她的这段故事,有些时候那些错误你必须自己讲出来才能意识到你是真真正正的做错了的。
“我很开心,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可以不用为钱发愁的时候段御风却跟我说他根本无意参与任何家族企业的管理,他也不会接受他爸爸给他的一切东西。我觉得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后来我才知道他母亲的死似乎跟他父亲有关系,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回去的。可我不甘心,我怎么可能甘心。这个到手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所以我勾引了他爸爸。”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已经变得很平静了。
我从她身边站了起来,我想她应该已经不需要我的安慰了,因为我知道即使从来一次她也许还是会继续当初的选择,贫穷有的时候是最可怕的东西。
我走了出去,独留她一个人在内室,我想她应该会需要时间好好的想一想。
我给段御风打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他那边的背景很嘈杂,似乎是引擎的轰鸣声。
“段先生,邵云回来了,不过我想她现在应该不会愿意见到你,我只是打电话跟你说一声她一切安好,你无需太过挂心。”
挂了电话,我拿起吧台边的账本继续对账,明天是月底了,老板会过来检察一下经营情况。
隔了大约两个小时,我看了下表,都快接近11点了,我准备收工打烊,却见到段御风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一个小时前已经让邵云先回去休息了,见到他赶紧开口:“邵云先走了。”
“我知道。”他淡淡的回答我。
“你知道?那你怎么还来这里!“不过后面一句话我说在了心里。
他扬了扬手里的袋子,依稀可以看出是几罐啤酒:“有没有兴趣一起喝几杯?”
我愣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也许是因为在这个异国他乡遇见祖国同胞实属不易,我朝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告诉他:“不过你要等我一下,我要先把店门关了。”
他开着摩托车载我到了一个小河边,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夜晚的风吹在脸上很是舒服。
“她还好吧?”喝了几口啤酒之后他出声问我。
“你指什么?”
“全部。”
我没有回答他,喝了几口酒之后问他:“你还爱她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低低的笑出声来,那表情极尽嘲讽。
“我们每一个人都会犯错,都会有错误的选择,如果你还爱她的话那么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带她离开呢,你明明知道她过着怎样的生活怎么还能问出她好不好的话呢!”
他站起身来,把喝完的啤酒瓶用力的砸了出去,似乎在发泄着什么。
“她都告诉你了?”
“恩。”
“你大概以为我很可怜吧!”
我摇了摇头,淡淡的开口:“这世上的事有谁能说的准呢,也许难过的是做选择的人,又或者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爱过。”
他转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你呢?你有选择错误的时候吗?”
我抬头,他的脸隐藏在忽明忽暗的路灯下,看不出什么表情,我笑了笑:“有啊,当然有,只是我正在努力的忘记我的错误,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要很多很多年,但是总会忘记的吧,那些错误造成的伤害总会慢慢的淡去,然后消失的吧!”
他低下头沉默了很长时间,到了最后他语调缓慢的对我说:“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觉得她跟我母亲的遭遇很像,所以我才想要帮她。”
段御风在凌晨两点的时候把我送回去,从费城到普林斯顿的路上,我坐在摩托车上,张开双臂,竟有了随风飞扬的感觉。
我看着身前的这个男人,邵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其实某人根本从来都没有爱过吧,现实总是这么残忍,你以为正确的事情其实都是错误的。
段御风微微的侧了侧身子,大声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也大声的回答他:“我叫林若。”
“林若,你能跟我做个朋友吗?”
我哈哈大笑:“好!”
会忘记的吧,那些曾经的撕心裂肺,恨入骨血的感情慢慢的都会消失的吧,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就像我还是22岁前的林若一样。
第二十八章
我和段御风真的成为很好的朋友,我在美国孤独而又难捱的日子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有乐趣很多。
我从来不问他关于他的身世,我也从来不在他面前提到卡梅隆家族的任何事情,即使我对这个神秘而又古老的家族感到好奇。
我从内心深处感觉到段御风对他另外一个身份的排斥,他像是一阵风,自由的游走在这个城市的各处,受不了任何束缚。
圣诞节的那天他来学校找我,问我:“假期有什么安排吗?”
我摇了摇头:“就在宿舍里呗!”
“那多无趣啊!”
我侧头看他:“难道你有什么好提议!”
他笑着凑过来:“我马上会有比赛,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想了一下,这个漫长的假期确实难熬,我抬头问他:“真的可以吗?不会影响到你吧!”
“怎么可能!“他惊呼。
“我怕我去了你会分心。”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实力嘛!”他气鼓鼓的瞪着我。
我笑着拍他的脸:“别做这样的表情,太漂亮了!”
他气结的看着我,然后用力的挠我痒痒,我惊叫着逃开,他大叫着追了过来。我们常常这样,我现在才明白朋友也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东西。
隔天段御风来接我,这次他没有开他那辆拉风的摩托车,换了一辆中规中矩的越野车载我去机场。
机票是段御风预订的,要直接去机场取,取票的时候我才想起来问他:“去哪个城市比赛?”
“西雅图。”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转头看着我:“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
到了西雅图,段御风带着我去找酒店,因为圣诞节的缘故,也因为这次的车赛,酒店的房间很紧张,我跟段御风找了几家酒店都没有房间,最后一家倒是有,只是只有一间双床房。
段御风尴尬的抓了抓头发,然后面露难色的转头问我:“你要是不介意的话那我们就……”
“没关系的,我们是朋友嘛!”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不介意就好!”他笑了笑,接过前台小姐递过来的房卡。
晚上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也许是我的动静有点大,我听到段御风腾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打开房间的灯,我转过身去看他,他也沉默的看着我。
隔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对我说:“林若,睡不着的话我们出去走走吧!”
段御风拉着我走出酒店,我们沿着华盛顿湖散步,我转头,看到湖中的游轮和星光璀璨的夜空,这所有的一切都刺痛了我的双眼。
段御风拉着我在湖边坐了下来,他指着这一片夜景笑着问我:“漂亮吧?”
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忘了怎么回答。
远处忽然想起了华尔兹的音乐声,游轮上一对情侣正翩翩起舞,我看着他们,时光仿佛倒退回去。
我听到易北城的声音,他问我,他说:“林若,你过得好吗?”
我倏地转头,出现在我眼前的是段御风的脸,我的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控制不住,无力思考。
他看着我,隔了一会儿伸出手来擦掉我眼角的泪水:“林若,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到了西雅图你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你眼里怎么时不时流露出那种极致的悲伤呢?”
我伸手蒙住眼睛,语带哽咽的开口:“段御风,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你转过身去。”
他沉默了一下,还是按照我的意思转了过去。
我再也控制不住,我抓着他的衣服,在他背后痛哭失声,原来不是我忘记了,只是我刻意的不去想起而已,我以为的忘却在看到以前相同的场景时就分崩离析了,易北城住在我心里,从来不曾离开。
我哭够了,哭累了,段御风才转过身来,他沉默的脱下外套递给我:“衣服借你擦眼泪。”
我没有说话,伸手接过拿在手里。
“林若,虽然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但是我想要告诉你,在我的心里你一直是最坚强的人,以前不是你跟我说的么,每个人都会选择错误,我们要学会忘记,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错误造成的伤害会慢慢的消失不见的,这些话不都是你告诉我的么,怎么如今我做到了,你却像个傻瓜呢!”他的声音低沉而又缓慢,我第一次听见他用这个严肃的语调说话。
我吸了吸鼻子,我指着湖中的那辆游轮,我告诉他:“你知道吗,那里曾经记载着这一生中我最快乐的时刻!”
段御风看向湖中的游轮,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我:“那你知道那艘游轮叫什么名字吗?”
我摇了摇头,他站起身来,背对着我说道:“这艘船的船身上一面写着‘theworld’;另外一面写着‘thelove’,这艘游轮是很多年前一个富豪买给他已故的妻子的,后来凡是到了西雅图的年轻男女,只要男的带女的坐上这艘游轮,然后跳一曲华尔兹那么就代表这个男的向这个女的表白。”他停下来转过身来看我,我愣愣的看着他,忽然害怕听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表白的意思就是我爱你,直到世界的尽头。”
我的世界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轰然倒塌,我呆呆的看着他,他的脸在我眼前幻化成无数个易北城,我颤抖着伸出手去,段御风却死死的抓住我的手,他的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喷薄而出。
“林若,我想告诉你,你是唯一一个我想带你上去跳一曲华尔兹的人,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他的眼神充满热情和希冀。
我惶然的站起来,语不成调:“不可以,段御风,我爱别人!”
第二十九章
“我知道。”段御风看着我,语气平静,似乎是早就知道我会有这样的回答。
“你们还可能在一起吗?”他反问我,把现实裸的摆在我面前。
我擦干眼泪,竭尽全力的把自己从那种错愕而又震惊的情绪中拉出来。
“我们在错的时间遇上彼此,所以才会这样吧!今天之前我还恨着他,今天之后我终于明白,他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我们都没有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一切的勇气!”
“既然这样你就应该有新的生活,新的感情,否则的话你就应该呆在他的身边哪里都不要去,既然你已经选择了离开,那么就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忽然觉得很累,我摆了摆手,“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我现在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段御风给了我足够的时间和空间,那天之后他还是和往常一样找我玩,找我说话,似乎我们从来都没有去过西雅图,似乎那天晚上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我逃避任何关于感情的话题,我知道我像只鸵鸟,可我害怕伤害。
卡梅隆先生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图书馆里翻阅一些经济学的资料,有个长满络腮胡子的美国大叔走到我跟前用极其标准的中文对我说:“请问是林小姐吗?”
我抬起头,发现根本就不认识他,不过如此标准的中文从一个外国人口中说出来我倒真是吃了一惊。
我点了点头,开口问他:“我是,有什么事吗?”
“卡梅隆先生想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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