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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作品:黑色曼陀罗花|作者:当当当当|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8 02:49:19|下载:黑色曼陀罗花TXT下载
  小曼的父母也在期盼着女儿的回归。但是,文件规定,有回城资格的知青必须是单身,结过婚的知青是不可以返城的。

  怎么办?失去了这次机会,今生他们就可能要永远留在农村。落后贫困的山村,艰苦繁重的劳动,前途渺茫的生活,他们一天都不愿意再住下去。看着才几个月大的儿子,钧儒陷入了混乱。

  见他们要回城,房东金大娘很是高兴,她是个贪图小利的人,早就觊觎他们的那些家当。如果他们能够回城的话,一定不会带走。可是,其他村子里的知青都快走光了,他们俩人却迟迟按兵不动。

  金大娘试探了好几次,都不见动静,最后忍无可忍来到了他们的房中。

  她说:“呦,他大兄弟,你们这是怎么啦,我们这穷山沟有什么好,让你们这么留恋,真的想赖在这里不回家了?”

  钧儒哭丧着脸说;“鬼才想赖在这里不走呢。”

  金大娘说:“我就是说嘛,天下哪有这样的傻瓜,放着城里的好日子不过,会在这里呆一辈子。既然这样,那你们还不动身,别等到政策又变了,你们哭都来不及。”

  小曼说:“大娘,不是我们不想走,只是政策规定结过婚的不在返城范围之内。”

  金大娘眼珠子一转,出主意道:“文件上不是说是结过婚的不能回去吗?你们又没有领结婚证,应该不在其中吧?”

  真是当事者糊涂,旁观者清,一句话点醒了钧儒。

  他说:“对啊,我们没有登记,在档案里我们还都是未婚,就算有人知道我们在一起,大不了说我们犯了作风问题。”

  小曼说:“我们怎么都可以,孩子怎么办?总不能扔下他不管吧。”

  钧儒说:“这个孩子本来就不应该生下来,如果当时你打掉了,什么麻烦都没了。不过,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扔下他,这到是个办法,就这么办。”

  他们两人的眼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金大娘。

  金大娘的头摇得像个不浪鼓,连声说:“不要看我,我不是不想帮这个忙,你们都看见了,我家里实在是太贫穷,容不下再多添一张嘴。你们还是另想办法吧。”了在收下了他的全部家当后,金大娘还是不肯收留孩子,只答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替他们保守小曼生过孩子的秘密,别的一概与她无关。

  钧儒想,当前的首要问题是,只要处理掉孩子,他们就可以像所有的知青一样,抛去全部的噩梦,欢天喜地,一身轻松地回家去。

  在前途和孩子面前他们没得选择,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必须抛弃儿子回家去。钧儒下定了决心。

  他说:“我们都还年轻,要孩子以后还能再生,但错过了这次机会,我们将再也回不了家。”

  小曼未婚生子已是见不得人的事,见钧儒执意不肯要这个孩子,一时没了主意,只得同意忍痛割爱。

  都说母子连心,即将分离,小曼悲痛之极,她紧紧抱着儿子难舍难分,整整哭了一夜未睡。

  ☆、第五章 东窗事发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他们就抱着孩子离开了村子。一路上,孩子似乎预感到了危险,哭闹不停,令小曼心如刀割。她推说要给孩子喂最后一次奶,迟迟不肯放手。她偷偷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钧儒送给她的定情物,一对家传的古铜钱,摘下来戴在了儿子的脖子上,还将早就写好的,孩子的生日时辰揣在了他的怀里。祈祷上苍保佑儿子,还有相认得一天。

  眼看着就要下山了,钱钧儒抢过了未满周岁的儿子,将他放在了路边大杨树下的曼陀罗花从中,让他自生自灭。

  花儿的香气,令孩子安静下来,不吵不闹,昏昏欲睡。小曼流着泪哭喊着,被钧儒拉走了。

  回家后,钱国栋一家接受了温柔娴淑的小曼,为他们办理了结婚仪式。小曼成为了钱家的媳妇。第二年,她和钧儒一起参加高考,小曼考上了中医学院,钧儒却落榜了。

  钧儒已是30出头的年龄,不小了。但他自命不凡,认为自己是块做医生的料,只是一时疏忽才没有考上大学,不屑去工厂做工。由于从小对中药材耳濡目染,在父亲的指点下,他在家潜心学习中药材知识,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出头,跟随父亲行医济世。小曼按照公公的意愿,学的是药剂专业。毕业后,取得了药剂师的资格,进了钱国栋所在的医院工作。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大江南北,也吹到了钧儒的家里。钧儒见时机成熟,信心满满地欲开一个自家的中医诊所,圆父亲钱国栋一辈子的的梦。但是,当时的政策规定,没有文凭和资格是不能行医的,钧儒没有受过正规训练,并不能够当医生。父亲年纪大了,一个人撑不起一个诊所。小曼学的是药剂,也没有行医执照。他顿时像漏了气的皮球,一蹶不振。

  钱国栋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他不允许儿子在家无所事事。无奈之下,钧儒利用家里闲置的房屋,以小曼的名字注册了一个小中药材店,批发些药材卖卖,当起商人来。但是,他不甘心让父亲看扁 ,还是没有放弃办诊所,做医生的念头,打算有机会东山再起。

  人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钱包鼓起来了,开始重视生活质量,重视养生,中药材成了紧俏物资。钧儒的中药材店时来运转,咸鱼翻身。他看准时机,将小店扩大成了药材批发公司。

  药材公司一炮打响,生意越做越红火,很快,他就先富了起来。他干脆放弃了办诊所,做医生的念头,当起了老总,潜心打理中药材公司。

  按说,他们的生活很圆满,很幸福。但是,美中不足的是,自从回到了城里后,小曼就再也没有怀上孩子,钱国栋用尽了毕身的本领为她调理,还是无济于事,最后一检查,原来是自己的儿子不争气,患上了生殖系统的疾病,从此再也不能生育。

  看着绝望的老人,小曼于心不忍,坦白了曾经为了返城抛弃了亲生骨肉。并答应父母,一定尽全力找回儿子。可是,说来简单,事隔这么多年,要找到失踪的孩子谈何容易。

  钱国栋对此耿耿于怀,眼看着自己已经到了古稀之年,毕生的医术后继无人,他死都不能瞑目。看着别人家子孙满堂,享尽天伦之乐,而自家有了孙子却天各一方,真是气不打一处出。

  他一肚子的气,忿忿地说:“真是家门不幸,虎毒还不食子呢,我怎么会教育出你们这一对狠毒的父母,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连亲生骨肉都舍的得抛弃。”

  钧儒嘟囔道:“我们也不想,不是没有办法吗?”

  钱国栋厉声说;“还敢犟嘴,世上怎么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如果找不到我的孙子,你们就不要回来了。”

  钧儒和小曼被赶出了家门,只好动身回到了下乡的山村,想去碰碰运气。

  七年过去了,那里没有什么改变,还是那么的贫困,荒凉,落后。对于自己当初所做的选择,钧儒仍然毫无悔意。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当年的那棵大杨树,但已经百孔千疮,面目全非。大杨树被雷劈去了半个树身,焦黑的枝干上,寥寥无几的新枝在风中颤抖。只是,满地盛开的曼陀罗花依旧鲜艳,茂盛,笑迎灿烂的阳光。至于孩子,他们沿途打听,附近没有人见过,估计就算没有中曼陀罗花的毒死去,说不定也早就让野狼叼走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先回王胡子村再做打算。

  见他们衣锦还乡,金大娘很高兴,能有个城里的亲戚,在村里是件很光荣的事。更别提是城里的阔亲戚了,简直是前世修来的福。当听说他们回来是为了找回当年被抛弃的孩子时,她关心地问道:““你们当年真的把孩子扔了?”

  小曼哭着点点头,说不出话来。

  金大娘说:“孩子有消息了吗?”

  钧儒没好气地说:“都这么久了,有消息才怪。”

  小曼流着泪说:“可是,如果找不到儿子,我们回去怎么向两个老人交代?”

  钧儒说:“怎么交代?如实说呗。”

  小曼担心地说:“他们岁数大了,万一把他们气出个好歹,怎么办?”

  钧儒说:“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们立马变出个孩子来给他们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金大娘在一旁听在心里。她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金大娘的娘家在大山里,正好她娘家侄儿死了老婆想再婚,可因为有个拖油瓶儿子,说了几家女方都不肯,气得侄儿连杀孩子的心都有了,她嫂子见她城里有亲戚,几次三番想托她找份好人家将孙子送了,都被她回绝了。如今,能进钧儒这样的好人家,可是这孩子的造化。

  金大娘假惺惺地说;“那么好个孩子丢了谁家不心疼。不过,我哥哥家好像在路边捡到过一个孩子。”

  小曼一听两只眼睛都放出光来。她哪会知道金大娘心中打得小算盘。

  她一把抓住金大娘说:“你说的是真的?快带我们去看看。”

  ☆、第六章 偷梁换柱

  金大娘说:“这事急不来,我哥都养了7年了,疼惜着呢,等我去和我哥商量一下看看,肯不肯归还还说不好。再说了,那孩子也不一定就是你们扔的孩子。我哥是村长,这种事传出去会影响他的名声。我看这样吧,你们先在这里住一夜,我回去一趟。”

  她稳住钧儒夫妇,赶回娘家。

  在哥嫂家她见到了那个叫金波的孩子。他今年9岁,比小曼的儿子大两岁。但是,由于从小体质弱,挨打受骂又吃不饱,长得既单薄,又瘦小,看上去也只有7岁光景,冒充小曼的儿子马马虎虎,差强人意。

  金大娘将来意对哥嫂这么一说,机会难得,他们立刻叫来了儿子商量。儿子见有人肯要金波,求之不得,千恩万谢,忙催促父母将孩子交给姑姑,还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他哥嫂也给金波凑了些零花钱。金大娘乐颠颠地揣起红包,连给孩子的那份也吞了起来,反正孩子进了城里的大户人家,往后吃香的,喝辣的,哪会在乎这点零花钱。

  她怕夜长梦多,晚饭都没吃,连夜将孩子带来。她说破了三寸不烂之舌,想来个偷梁换柱,让小曼他们接受这个孩子。

  小曼见孩子细眉细眼,鹰钩鼻,与自己孩子的相貌大相径庭,最关键的是,他的身上并没有戴着她留下的那对古铜钱,知道不是她的亲骨肉,很是失望。但是,这已经是最后的希望了。为了能对老人们有一个交代,见孩子长的还算清秀,和自己的孩子年龄差不多大,又有着同样的身世遭遇,她动了恻隐之心。就算是为钧儒积德吧,她将错就错,劝说钧儒答应收留他。钧儒自知理亏,又别无更好的办法,只好同意。

  一路上,小曼耐心地教金波回家后的规矩,希望不要露出破绽。

  钱国栋见了孙子深信不疑,别提有多高兴,亲自为他起名钱铎,意寓财源广进,多多益善。并召集亲朋好友,大摆宴席庆贺。没想到乐极生悲,大醉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撒手人寰。老伴悲伤过度一病不起,虽然全力医治,还是回天无力,跟着丈夫走了。

  一夜之间,父母接踵仙逝了,钧儒伤心欲绝。他是个孝子,在他的心里,父母就是他的天,失去了家里的顶梁柱,主心骨,他几乎崩溃。他将所有灾难的源头都归罪于小钱铎身上,认为他是个灾星,他的到来毁了整个家。从此以后,对他不理不睬,喝醉时还会骂他是野种。

  钱铎很自卑,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扫把星。他不属于这个家,但又很害怕离开这个家。童年时,他体弱多病,姆妈为他操劳过度早逝,阿爸认为是他夺走了他姆妈的生命,毁了这个家,对他一直恨之入骨。他那暴力的拳头,怨恨的眼神,打在钱铎稚嫩的身上,疼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