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灿,你怎么了?”
“没什么胃口。”汤灿恹恹的回答,没什么心情。
下班后她照例去了医院,穆卫东看到她进来,原本冷寂而期待的眸光终于是缓和下来,他微微笑着:“谢谢你来看我。”
汤灿将手里的百合花插在房间的瓶子里,这是下班的时候随手在花店买的。
“感觉怎么样?”她问,笑容很平和,甚至是非常的友好。
穆卫东看着她,甚至有些受宠若惊,随即深邃难辨的眼神闪烁一下,他点头,看着似乎有点沉重。
汤灿的心突然一紧,微微的刺痛感传来,他曾是那么不可一世骄傲自信、优雅从容的一个人,现在可能会成为一个残疾,一想到这,她的心就止不住的酸涩。
“汤灿,你哭了。”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却没有任何懊恼与躁动。他温暖的干燥手掌轻轻抬起异常温柔的拂去她眼角的泪水。
她哭了吗?她怎么可能会哭?她为什么要哭?应该哭的是他才对吧!
他的脸颊的淤青还未散去,面容惨白而憔悴,他轻扯唇角,忍着疼痛很平静的笑,他说,“汤灿,你知道吗?为了等这一刻,我已经等的太久太累了,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好受些,那有何不可。”
他黝黑深邃的眼眸透着无限的温柔与眷恋,还带着丝迟疑与不安,那一刻,她的心疼极了。
她的泪水终究是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没有任何顾忌的,最后小声的压抑的抽噎声变成了嚎啕大哭,她已经许久没有哭过了。她的脑袋埋在床上,他的手轻轻托起她,有些艰难。
“汤灿,不要哭,我不想看你哭。”
在很久后她才懂得,总有个人,虽然他属于你的时间很短很少,可是要忘记,却是需要一生的时间都不够。
她的一生,仅有的爱情是他给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是两章合一章吧…… 我大概是感冒了……
我很想你
这以后的一周时间里,汤灿每天都是来往于公司与医院之间,这天,她照例下班后去医院,在医院门口倒是看见了章铭,两人随意的聊了两句,汤灿进去的时候,穆卫东占半坐起身来,俊逸苍白的脸色,紧抿的唇角此刻如三月的梨花般白,只透着淡淡的粉。
看到她进来,仿佛舒了口气,他以为她不会再来的。
“嘿,以为你不来呢?他刚一直在那担心。”袁城看到她,嬉笑着调侃,接着闪人。
“你来了?”他撑起身子说。
“嗯。”她点头,看了眼外面还未散去的夕阳,这样的冬日难得的阳光。
“我陪你出去走走吧,你已经很久没出去了。”她笑着说,顺便拿起一件大衣给他披上,他的腿行走不方便,因而汤灿一路扶着他,他的身体看着修长,但还是很重,汤灿觉得有点累,于是就让他坐轮椅下去。
医院下面有个小花园,偶尔有人来坐下,这个季节,花园里人很少。
她慢慢的推着他,谁都没有开口。
许久,她迟疑不语,却听他幽幽的说:“汤灿。”
“嗯?”她反问,接着才听到他说:“没事,就是想要确认下会不会有人回答我。”
“……”
这十年她不会明白,他只能对着空旷的屋子凄凉的,悲伤的叫,却从来只有自己的回音回答自己。
他说着将她拉了过来,汤灿被迫的蹲下身来与他直视,他脸颊的淤青已经完全消散,只是还是掩不住的苍白。她忍不住的抚住他的脸,而他在那刹身体僵硬,只能直直的看着她。
“怎么还这么苍白。”她的满心满眼都是掩不住的心疼。
他半垂着的头,垂落的几根发丝半遮掩着眼底的神思,让人看不清表情。他缓缓伸手,覆盖住她的手,“我已经很好了。”
她倏然呆滞,一股说不出的疼痛,心口被人捅了一刀的难受,一直以来,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亦或是那种痛,她早已领会。
她笑笑站起身来,深吸口气,“我扶你起来走走吧,听说这样对你的……嗯,有好处。”她思考着措词,却终究还是不忍心,只是眼神示意了一下。
他看着她的表情毫不掩饰的取笑:“真是看不出来,你也会有为人考虑的时候了。”
他笑的很夸张,声音很大,汤灿不以为意的“切”了一声,脸上有些挂不住。
虽是这么说,她还是乖乖的去扶起他,她陪着他走的很慢,“还疼吗?”
他停下脚步,目光灼人的看着她,“疼,很疼……”他摸着胸口那个位置,“这里,每天都很疼 。”
“滚开,少来肉麻我。”她受不了他那表情,鸡皮疙瘩快掉一地了,虽是这么说,她却还是小心翼翼的扶住她。
他被照顾的很好,嘴角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却是掩不住的。
这样又过了一周,基本上都是这么过来的,两人都是彼此开玩笑,这样的日子很平静,每次两人有什么一吵起来,只要袁城插嘴一句,他们都会立马的握手言和而共同针对袁城。
袁城算是看出来了,自己是有多么的不受欢迎了。
每当这时,穆卫东都会冷冷的讽刺:“难得的自知之明。”
而汤灿则是一脸得意在那乐见其成,对于看好戏她向来比较喜欢,而且对象还是袁城。
日子便这样如流水般又过去了一周,倒是在有一天,蒋雅希来医院看过穆卫东,在看到汤灿时仍旧是不变的表情,说起来蒋雅希也算的上是公众人物,s城中有名的名媛,而且如今也是某电视台的特聘主持人,可以说的上是台柱。
公众人物身边自然最不缺的就是八卦对象,而普通大众也需要的就是需要这样的八卦以此慰藉,于是那一篇行文并茂,有图有真相的娱乐八卦瞬间占据各大报纸头条。
汤灿拧眉,手里抓着那份报纸,却没有再去看,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远处。事实上那份报纸报道的内容,她此刻不用看,也清楚的记得上面的内容。
蒋雅希,主持人出道,外表清新靓丽,被封为娱乐圈的玉女。凭着一期采访穆卫东的节目而走红,而更难为可贵的是穆卫东其后再未接受过任何的报道,所谓物以稀为贵。昨日有人看到其去医院探望朋友,被记者看到,问其是探望是谁,而某女只是很含蓄的表示,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八卦的记者自然是不愿放过这种机会,继续打探,有机会会成为男女朋友吗?而玉女还害羞的,顺其自然。可谓是自曝恋情。于是那个医院被探望的人一时之间成为人们心中好奇不已的对象。而后,据医院那边工作人员称有看到蒋玉女去了病房,而被探望的人叫穆卫东……
“下班了还不走?我是不会给你加班费的哦?”也不知道是多了多久,直到耳边响起一阵戏谑的语调。
汤灿揉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顾向阳一张放大的俊脸凑在面前,几乎快要贴到她的脸了,她愣了下,回过神来,她轻笑着避开一段距离,顾向阳轻咳一声直起身,眼角瞟到桌上的报纸,“最近真是很难看到你啊,怎么今天还没走?不去照顾你的旧情人吗?”
汤灿撇嘴想笑,这人是在不爽什么吗?
“你不是答应我今晚请我吃饭吗?”顾向阳一脸的理所当然的表情,倨傲的不可一世。
汤灿愣了愣,反问:“我好久说请你吃饭了?”这人能再这么脸厚点吗?
“上次我在你家等了你三个多小时的时候你答应的。”顾向阳是很据理力争。
汤灿晕,三根黑线一直掉,明明是他自己一直在那自问自答,她对于他的回答嗤之以鼻。
最后还是不得不跟着顾向阳去吃饭,老实说,她现在确实不想去医院,大概真的是因为那篇报道,虽然知道只是捕风捉影,但不可否认,她看了后确实有受影响,心情有点不好。
但是看了顾向阳带她去吃饭的地方后,她就更郁闷了,她错了,就不应该出来的,不对是大错,就不该认识他的。
一看就是用钱砸出来的地方,她内心千万只草泥马飞奔而过,她只是个被压迫的无产阶级……
吃饭的时候,她却一直明显的心不在焉,以往的时候,她都会去医院的,今天不去,不知道穆卫东会怎么想?最后摇头,自己真是被他祸害的还不够,为什么现在她还是这样?
而对面的顾向阳一直高深莫测的打量她,最后吃着菜,轻描淡写的开口:“你是担心他?”
汤灿完全不在状态,迷迷糊糊的点着头,最后反应过来,慌忙摇头,“怎么会?”
顾向阳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他停下来看着她,很专注的目光,“汤灿,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很没有存在感。”
“啊?”汤灿傻眼。
“很失败……”他闷闷的说。
两人还算顺利的吃完了饭,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黑了,整个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
汤灿走在顾向阳后面,他高大的影子投下长长的阴影,显得寂寥孤独。许久他突然停下脚步来,回头,“汤灿,你觉得爱情是什么?”
汤灿一愣,许久没反应过来,因为一个这样的人会突然问她这么个文艺的东西,而且老实说,连她自己都说不出来爱情是什么东西?
她偏头眯眼调侃,想起了他上次喝醉的时候,“就像你喝醉了会叫那个人的名字一样。”
顾向阳面色一沉,事实上,那晚他根本就没有喝醉,一向见惯风月场所的又怎么会那点酒就能醉倒呢?他只是需要个以此疯狂的时机,他觉得自己很需要重新梳理下自己的感情,那个名字确实那么清晰的叫了出来,根本不是醉意。
“那你觉得什么是深爱呢?”他不依不饶继续反问。
“深爱的感觉就像是房间突然黑了,你不是去找灯而是去找他。”她难得的认真,不再去故意调侃他。
却在说完这句话后,她的身体僵硬的不像话,她原本以为自己早已忘记的事情,却在此刻想起还是如在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仿佛那十年的时光不过就是做了场梦,梦醒了,他还是在她身边。
“汤灿,其实你可以考虑下我的。”他转身,从未有过的认真,严谨。
汤灿心底一哽,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这样只是为了更快的忘记上次的感情带给你的伤害,可事实上这都是自欺欺人。”
顾向阳张了张嘴,想要说的话终究还是咽了下去,苦笑:“真是什么都骗不过你……”
汤灿是坐公交回家的,到小区附近的末班车,坐到最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心事重重的最后还是开车师傅提醒她才回过神来,歉意的点头下车。
小区外有片很大的广场,才来的时候还是有很多的老太太在广场上跳着广场舞,放着欢快的广播。现在这样凛冽寒冷的天气,广场上空寂寂的很早就没有了人。
不远处的路灯年久未修,灯丝老化,在不久前已经不亮了,虽然有人反映过几次,却都没人来修。
揪心的轻咳声,她还未走进,便看到唯一亮着的路灯座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她疾步走近,很恼火的骂道:“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跑出来了?”
穆卫东身上穿着很单薄的大衣,整个人显得凌乱而狼狈,嘴唇被冻的发白。头发长长许多,久未修剪,胡子拉碴的,汤灿觉得此刻他就这样再前面摆个碗都可以化身街边乞讨者了。
“问你话呢?你怎么了?”
穆卫东一直没回答她,许久,她用脚轻轻踢了踢,她不敢踢他的左腿,深怕自己这样即使小心翼翼的动作也怕再伤着他的伤口。
这样的他确实有点吓着她,她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苍白的脸,“你怎么这么冰?不舒服吗?”
穆卫东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仓促间,他起身,一把将她楼至怀里,汤灿挣扎几下,便听他说:“我好冷。”
汤灿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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