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在看什么呢?”
苏扬的背脊直挺挺的立在那里,细碎的短发乌黑发亮。一手轻轻搭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另一只手端起还热腾腾的咖啡,放置嘴边,轻抿一口。光是看背影,都足以令人移不开眼。
在看到苏扬身前带着浅笑的明媚女子,莫闹下意识的回头,毫不意外地,何浅浅那握着装有可可的玻璃杯的手,指节泛白。她紧咬着的下唇,已经不见血色。
“浅浅?”莫闹试探性的轻声唤她,手绕到桌子那头,轻轻的覆上何浅浅有些冰冷的却早已渗出汗水来的手。
“莫闹。”何浅浅深呼吸,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情绪,扯出一抹极其难看的微笑,语气平和问她,“我这是算偶遇老公和旧情人相会吗?”
这不是只有晚间八点档才会上映的狗血爱情剧,才有的场景吗?何浅浅觉得自己很可悲,就在上一秒,她甚至觉得两人竟是那么的郎才女貌。如果,时间回到三年前,说不定她何浅浅会毫不犹豫的将苏扬拱手相让,成全两人未圆满的爱情。最后,微笑着对他们说祝福。因为没有爱,所以不在乎。
何浅浅不否认,三年后,自己对苏扬已经不止是简单的友情了。哪怕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这一千多天的朝夕相处,相濡以沫,说没有感情,都是在自欺欺人。
衣不若新,人不如故。何浅浅一直明白这个道理,哪怕现在她是苏扬名正言顺的妻子,他们是法律见证下的夫妻。再见到故人,何浅浅已经没有勇气坦诚的站在她的面前,苏扬的态度,苏扬的心意,苏扬的故人,她何浅浅都一无所知。
所以,当莫闹想要拉着她上前展示自己正室的地位时,她没骨气的一手拽着包包,一手拉着莫闹,灰溜溜的离开那家餐厅。
莫闹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批评她没出息,何浅浅只低头不语,将包包置于身前,双紧握着手提袋。双眸一直没移开自己脚下的平底鞋,脚尖看似轻盈,可是每迈出一步,都用了很大的力气。
午后的街上,人来人往,车流不息。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行走着,忙碌着。何浅浅擤擤鼻子,呐呐的说,“莫闹,你还记得刚刚那间咖啡厅吗?”
“其实,我每次约你在这里见面,从城西到城东绕了一大圈的路,只是因为它离苏扬的律所很近。”
“你知道有多近吗?就十多米,散散步,就可以到了。”
“可是,这里最让人怀念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何浅浅一串自言自语下来,声音里多多少少夹杂着鼻音。她的脸庞在夕阳下,更加的白皙,眼神里划过的落寞,淹没在她那双水盈盈的眸子里。莫闹不忍她在说下去,却也不想打断她,只是静静的陪在她的身旁,听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
“我记得的,莫闹。那个位置,苏扬和方欣然的位置。其实,是我们相亲时的位置。”
“他依旧坐在那里,而对面却换了别人。”
何浅浅开始后悔了,不应该在这样的日子约莫闹出来,更不应该选在这间餐厅。不,她应该去公婆家陪着儿子的。也许,这样,她就不会看见,更不会如此难受。
“浅浅,你,爱上他了吗?”她那一脸的悲伤,在莫闹眼里显得异常的无助,她们一直在担心的问题,总是发生了。
何浅浅在莫闹问出这个问题时,一直往前走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她在人群里傻愣愣的站着,脑海里回荡着同样的一句话,爱上他了吗?爱上了吗?好像,爱上了。
她侧着头,言不由衷,“没有,莫闹。我怎么会爱上他。我只是在想,是不是该给苏小呆找新爸爸了。”
作者有话要说:衣不若新,人不如故。
你有没有那样一个人,放在心里。
念念不忘。
缠绵
一直缠着自己的苏小呆不在家,何浅浅的生活节奏很轻松的被打乱了。反正就一个人,故而早早就把自己的晚饭解决了。简单地收拾一下房间,下午偶遇故人,她估摸着苏扬会夜不归宿,索性把剩下的饭菜全都倒入垃圾袋里,一起提下楼扔了。
晚上九点,何浅浅在浴室里泡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汲着拖鞋出来,手里忙着擦拭一头湿漉漉的长发,一眼瞄到悬挂在卧室床头上的那张婚纱照,照片里的两人,男的帅气,女的勉强称得上秀气。她一袭洁白婚纱下明艳的笑容与衣冠楚楚面无表情的苏扬,形成鲜明对比。
她和苏扬拍婚纱照那天,天气很好。九月的天,秋高气爽。在s市这样一个沿海城市,人们往往更热衷于在室外取景。当然,何浅浅在成年后,就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自己的婚纱照。那种背靠瀚海蓝天,在海风徐徐吹拂下,夕阳半落与相爱的人相互依偎,然后在一个不经意间相视而笑。
很浪漫很美好,但毕竟是幻想。像所有水瓶座女生,何浅浅对自己的未来,多多少少有些憧憬,更多的早有了计划,清晰明了。
何浅浅并没有研究星座的癖好,只是上大学那会儿,不知怎么就迷上了星座的莫闹,见谁都要与人分析一下她的独到心得。何浅浅就是在那会儿,被莫闹强拉着解析了一下她的爱情。莫闹说,何浅浅你这从外星来的水瓶女,虽然和摩羯男最为相配,但还是不要把你的博爱浪费在他的身上,以免惹祸上身。
偏偏最后她还是嫁给了苏扬,一个摩羯座男人。她千算万算,就是漏了这么一茬。当固执的土象星座遇见变动的风象星座,他们的观念明显出现了偏差。沉默寡言有深度的摩羯男,其实只是外表沉稳老实,实际上是名符其实的老谋深算。婚后,何浅浅这才深刻体会到莫闹的一席预言,几乎想要奉莫闹为星象大师。
他们的婚纱照选择在内室拍摄,这是苏扬早就决定的。并且在拍摄当天才一脸抱歉的对何浅浅说,“对不起,我没想到。”
那一脸的淡然,哪里像是有歉意,仿佛就是在说,小爷给你两个选择二选一,要么拍?要么拍!何浅浅没有丝毫拒绝的理由。其实,让她最后点头答应拍摄的,还有一个理由,她与苏扬本就不是相爱的人,从一开始她的婚姻就脱离了她设定的轨道。那拍婚纱照,就勉强成为一项任务,成为夫妻前,二人需要配合完成就好。最好是,省时又省力。很显然,苏扬也是这样想的。
白色的摄影棚里,她勾着男人的手臂,毕竟是人生中第一次那么正式的穿婚纱,内心的紧张不言而喻。脚下破天荒的踩着一双十公分的高跟鞋,让向来只习惯蹬着平底鞋的何浅浅,痛苦不堪。
“苏先生,往太太那靠,对,亲密点。”摄影师摆着手,指导着这对明明是夫妻,看起来却陌生不已的新人。他从事那么多年的婚纱摄影,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登对且长相出色的夫妻。先生的帅气,从棚内女性们脸上的惊艳就能清晰可见。相反,太太虽然不是那种明艳动人的美丽,白皙的脸上却透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清秀的五官给她加了不少分。
听到他的指示,苏扬眉梢上挑,没有不耐烦的照着做。他的身体向何浅浅那边挪近一小步,两人顿时挨得很近。对方的呼吸声在彼此的耳畔萦绕,惹得何浅浅心慌意乱。她脚下不稳,一不留神高跟鞋的鞋跟重重踩在苏扬擦得黑亮的皮鞋上。
见对方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嘴角上扬的美丽的弧度,对着摄像头摆着姿势。受害人却没有这般轻松,苏扬眉头紧锁,倒抽一口冷气。咬着牙俯身在何浅浅的耳际说,“你想废了我的脚,还是,打算谋杀亲夫?”
回忆到这里,何浅浅嘴角自然勾起。即使时隔三年,她到现在都还能清晰的记得,当时自己语无伦次的回答他,“我不想坐牢。”
何浅浅的声音很大,在场的人都将她的话尽收耳底。她看见,摄影师笑了,工作人员也都笑了。只有苏扬一人,悄无声息的收回自己的脚,然后默不作声。从他凝结在一堆的眉头看来,即使想笑也很勉强,何浅浅猜想他一定很疼。
门外传来掏钥匙开门的声音,将何浅浅的思绪来回现实。她用毛巾把头发裹起来,盘在脑后,径直向客厅走去。
在玄关处低头换着拖鞋的苏扬,让何浅浅小小的意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那样直愣愣的站在卧室门外。苏扬抬眸的时候恰好撞进了她的眼里,神的疲惫,却还是对她笑,“还没睡?”
何浅浅想问他,想指责;终是开不了口,只呆呆的摇头说:“没有,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在外面吃的。”苏扬扯着领带,向她走来。
“哦。”她低低的道。
关于方欣然的归来,没有人提起,就不会成为他们两人之间的话题,或者说是问题。她想谈,可他不愿说,她在他的神色间看到了只是漠然。有些话,何浅浅不问,苏扬就不说。就像是苏扬不说,何浅浅也不会问。他们对于这点默契十足。
苏扬在路过她身旁时,扬手摸摸她头上露在毛巾外的发丝,显然还在滴水。面色凝重,语气严厉的批评:“说过几次了,洗完头不要用毛巾包着头发,去拿吹风机吹干。”
邂逅,香奈儿清淡香水的味道,芳香气息充斥鼻尖,何浅浅没有用香水的习惯,不代表它她不知道它的味道。这属于年轻女性的馨香,竟然从苏扬身上袭来。何浅浅不傻,她想到今天遇见的方欣然。想来,两人该是有多么亲密的接触,才会在对方的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淡淡味道。
客厅里的电视播放着某家电视台的大型综艺节目,主持人在台上极力耍宝逗笑,何浅浅双手抱着黄色的海绵宝宝抱枕,整个人埋在沙发里,笑的泪流满面。
这一刻,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是笑还是哭,或者笑的比哭还难看。
“这么好笑?”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睡衣的苏扬,伟岸的身躯站在何浅浅身后,唇边噙着淡淡的嘲弄。
何浅浅唔了一声,从桌上的抽纸盒里抽出两张纸巾,麻利的抹去一脸的鼻涕泪渍。没有回头看他,神色怡然自得,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继续盯着电视看。
苏扬的目光落在何浅浅的头上,乌黑秀丽的长卷发,披散在肩头。他随手拿起何浅浅搭在沙发上的毛巾,捋起她湿哒哒的头发放在手心里,温柔细细的揉搓。她的发质很好,柔软细密,摸起来手感很不错。
何浅浅也懒得理他,任由他在自己的身后倒腾。只是她的细发贴在他宽厚的掌心里,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手指似有似无的触摸到她颈后的灼热。莫名的一阵酥麻传至全身,她专注看电视的双眸,半眯着,撇着嘴,声音里带有显而易见的厌烦:“苏扬,别弄了。”
听到她的话,苏扬眉都不见抬一下,心里也并没有打算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她的秀发。何浅浅身体向前倾,试图以此让头发脱离他的魔掌,一连试着好几次,身后的人还是镇定自若的站着,修长的手指还是绕着她的发丝。
她有些气恼,情绪渐渐上来,侧过身子一手甩开他的钳制,“幼稚。”
苏扬的心情没有被她的情绪所影响,反而更加愉悦的打量憋红脸的何浅浅。沉默许久之后,弓着身子,富含磁性的声音在整间屋子里响起,声音地沉沉的:“我就是幼稚。”
这样的他,让何浅浅不知作何反应,紧抿着唇。那人笑的无奈,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淡淡的吻落在她小巧的鼻尖,蜻蜓点水,然后是她的唇。舌头撬开她的唇齿,滑入她的唇腔,属于他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何浅浅被他突如其来的吻搅的心神不宁,那漫上心头的火气一点点被他吞进嘴里,连同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消失殆尽。
苏扬沿着她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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