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能怪绫子,艺人的扮相确实跟普通人有着很大的差异。而且周边的那些少男少女们,除了粉底很厚之外,腮红也涂得像猴子的屁股,好像不用钱买的一样。
还有,她胸前的那两团小肉肉貌似不太够分量啊……
这时矮小的老团长从前方缓缓走来,他的身旁还有一个男人跟着,只不过那男人用扇子挡着脸,站得又比较远,有近视眼的绫子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
老团长拄着拐杖,走过来开始一个一个地点数人数。
他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唯独记得几个头牌,其他的人就数数,数够了就算齐人了,不够就去问琉璃原因,要是多出来的……
“剧团里多了一个人。”老团长敲了敲黄泥地。
“是团长您数错了吧。”琉璃道。
“错你个大头鬼!”老团长当场就给他一杖,“加上新人,整个剧团一共三十九人,现在是四十个!”
聪明的琉璃又默数了一遍,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并注意到了正在瑟缩着的福贵。
剧团却只有三十九个人,包括新人,琉璃都有留意过他们长什么样。晚上视力不好,他没觉得福贵古怪,而今天一早他发现只有福贵一个人没穿特定的剧团服装——
凡是加入剧团的,第一天就有新衣服了,福贵他不可能没有。
琉璃是剧团里老油条,他比谁都明白那些人随意溜进剧团的后果是什么。如果那人有天赋还好,团长爱才会考虑收留,要是普普通通的人该怎么办?
要不打断腿,要不折断手的……
不堪设想,不堪入目。
“琉璃!拿点名册点名!”老团长老眼昏花,没心情去一个一个地细看,干脆叫信得过的琉璃点名。
琉璃接过点名册,在上面浏览了一眼,就是没见到“福贵”这个名字。他虽然没读过书,可唯独能看懂“福贵”这两个字怎么写。
因为福贵是个好词,琉璃喜欢积累这类看起来让人舒服的字词。
他又把目光投到最后一排,自称为“福贵”人看起来像要准备溜走的样子。
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琉璃捧着点名册,却不会去看字点名。他直接把一个个熟得不能再熟的艺名念出,听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应“到”。
“下一个,福贵。”琉璃故意提高了声量。
四十个人中没一个回应的。
琉璃再点一次:“福贵在不在?”
跟绫子并排的繁花摇了摇她的袖子,提醒道:“他在叫你,快应一声。”
绫子怔了一怔,突然跳了出来,举手:“是!我是福贵。”
众人轰然而笑。
他真是剧团里的史无前例,一点名就全身绷紧的样子怎么看就怎么好笑。连那个不再打算理会多数了人数的团长,都注意起绫子来。
“哪里来的叫福贵的?”在老团长的演艺生涯中,从没有一个艺人起过那么吉祥的名字。
按照以往的规矩,艺名听起来就要是悲情的,例如“怜人”“归夜”,有的指梅为姓,指雪为名,譬如“风月”“如雪”……
而贵气的名字本不应该是他们这种地位的人能取的。
“团长,您又忘了啊,他是新招的。”琉璃心虚道。
“嗯?”团长瞪了琉璃一眼,然后拄着杖慢慢走到到绫子面前,仰起脖子问:“你懂什么?”
绫子弱弱地回答:“跳舞……算不算?”
“我们剧团不养闲人,你小子确定仅仅只会跳舞?”团长显然不满意绫子只会跳舞这一项技能。
绫子想了想道:“还有……洗衣做饭可以吗?”
“好,很好。”老团长踮起脚,边点头边拍她肩膀,“那个什么福贵,天黑前把戏服给洗好晾干了。”
新人不多干活不行,这是剧团惯例,谁叫她起了个“福贵”的名字,越是贵气,就越引人不顺眼。
老团长刚一说完这句话,站在远处的男人不知何时闪到了绫子的背后。男人一手就搂过她的腰,轻而易举地将她整个人抬离了地面。
绫子的身体越来越轻,眼见着脚离地越来越远,她手脚慌乱了起来:“哎哎哎??”
谁那么大的力气?!
干什么的!
绫子扭过头,刚好与那男人的眼睛对上了——看到那标准的“川”字形皱眉,她大概认清了知道自己现在是被谁捧了起来。
——又是他又是他又是他!!
难道她这辈子就永远脱离不了荒川之主的禁锢?!还有装扮成一副书生的模样是怎么回事?你健硕的胸肌呢,你的尾巴呢?
“先生这是在做甚?!福贵他还要洗衣服啊!”老团长的脖子抬得老高,头随时要与脖子分离的样子。
“不可。”荒川之主仍然像抱木头一样地抱着绫子。
老团长哪里见过力气那么大的怪物,他流着冷汗说:“这这这……新人不使唤使唤的话……”
“他不可为你们洗衣。”荒川之主声明道,“这是吾带来的书童,脑子不灵光,迷迷糊糊便混乱是你们这边的人。”
老团长目瞪口呆,所有人都在目瞪口呆。
荒川之主又若无其事地对绫子道:“等下为吾磨墨,跟平常一样,墨要半干半柔。”
作者有话要说: 咸鱼单手抱妹技能get√
咸鱼疯狂撩妹中……
女装会有的,因为他爱他老婆,爱得会听她的怂恿。
下一章,连总的阴谋。
ps:古代艺人的地位非常非常低,跟现在完全不能比啊,当然贵族的才女一般是比较吃香的,比如绫子……
pps:_(:3ゝ∠)_如果是黑化的连总你们也爱吗?
☆、风神之忆
下一站剧团要到的是奈良。
奈良的东市有一个行宫,藤原氏的老家就在那儿。京都离奈良很近,如果要算上吃饭和休息的时间,那么走路也只需两天的时间而已。
期间绫子时常被荒川之主跟着,一会儿出了太阳,荒川之主又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把伞,为她撑着走路。
“我不需要伞。”每一次绫子强调说自己没那么娇气的时候,荒川之主都不会吭声,该撑的还是撑着,导致剧团里的人常常用一种怪异的眼光来看他们两个。
现在,绫子男装,荒川之主也男装。
从外人的视觉看,两个男人贴得是如此地近。其中先生还三番四次地搂着福贵的肩膀,那是不是有失了伦理?
繁花和似锦两个在偷偷捂嘴笑,对他们来讲这等男男光景也太罕见了,能到多瞄一会儿就多瞄,好开开眼界。
绫子自然是最不开心的人,跟讨厌的男妖在一起什么的实在是太勉强了。要不是念在他上次机智地说她是个书童,绫子早就想一拳打过去。
只要有荒川之主在的地方,她就想逃。
只要是伤害过她一次的人,她一定会牢牢地记住。
绫子恨下心来说:“能不能离我远一些?抱歉,我现在已经不会再依赖你了。”
不能给那只男妖任何的希望,同时也断绝了对他的一切念想。绫子只怕首先动摇的是自己,因为她是个感性的女子,有时候哪怕看那些明知是编造的故事,还是会为里面的情节哭得稀里哗啦。
白天赶路,夜晚就要训练了。
虽然说到了奈良他们还有五天时间训练,可那还远远不够。
荒川之主本不乐意与人类交流,但每每看到绫子与剧团打成了一片的样子,他不得不思考绫子需要些什么。
他已错过了红远而空灵。手中折扇摆动着影子,他轻轻抚动衣袖,纤纤细长的手指调弄成一朵兰花。
“望着你夕阳染红的侧脸。”
“不知为何我竟泪湿眼眶,在那温柔的小何中静静流淌着悲伤。”
“送你的花饰,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唱到这句,琉璃邀着繁花和似锦共舞。他们舞步悠悠,一颦一簇,尽态极妍。他们手中的“花”就这样被时隐时闪的火舌吞咬。
观众们都纷纷惜花堪折时不折,等无花时候徒空折枝。
琉璃继续清唱道:“拥抱那闪烁的至爱夕阳,只盼能抚去,你的少许悲伤。”
繁花接着下一句:“想必你我都曾有此经历。”
琉璃迎着繁花带飞的衣襟:“搁置在过去的一段情化成了泪水……”
剧本台词以歌唱的形式表现,在绫子眼中它就类似于歌舞剧。有舞台剧经验的绫子看一眼就懂这剧团平常表演的套路是什么。
而且这些念词都是大白话,即便听起来很文艺,可她能基本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还好在这方面的障碍已排除了,她再也不紧张有关于考察期的事情。
等一首歌完毕后,坐下静谧无声。
过了许久才爆发出轰烈的掌声,团长难得满意他们的表演,也连连点头说好,而此时只有绫子在泪流满面。
所以说荒川之主写这首词的目的是什么?绫子不明白,她忍着簌簌掉下来的泪,回头时便已不见了荒川之主。
绫子抱着自己,胸腔上有千斤锤在重压。
她想自作多情地去找他问问,那首歌写的事是不是有关于她的。尤其是……尤其是她想理清对那男妖的感情。
绫子起身去找那男妖,她在周边兜了一圈,都没发现他的影子。她擦了擦泪,忽然在眼前缩闪过一个影子,她以为是那男妖,便追了过去。
为什么要追?
脚却止不住地跟着影子走了,在乎的感觉其实就这么回事。
呼呼的风声从河的那边传来。
月影在水中荡漾,冰面破碎后的第三天,这条流淌在奈良和京都之间的河流倒是成了月的摇床。
绫子坐在河边,发呆着。耳边却时不时地听到有人在叫喊她的名字。
她寻声而寻找,眯着眼睛望了望远方那块石头。——那边好像有个人!
她止住了脚步,怕那是一条尸体,若是不经大脑地走过去,会不会被吓死?可是,如果那人还是个活人,不过去岂不是不道德了?
经过了多番犹豫之后,绫子在旁边捡了一条棍子,悄悄地一步步靠过去。
幸亏今夜的月亮也足够地大,越是靠近就越能看清在河边躺着的人是谁。她现在可以确定那应该还是个活人,因为他的身体还在有规律地上下起伏着。
这个人全身湿透,往下一看他小腿处还在流着血。旧的血虽然被流动的河水冲刷着,新血却源源不断地从那人的腿部渗出。
绫子蹲下去摇了摇那人的身体,他没有反应,从他嘴唇吐出来的只有一个名字:“绫子。”
绫子猛然地将那人翻过身,然后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
绫子先是吃惊了一阵子,冷静下来后便把他整个人拖上岸。岸上也没急救的工具,绫子不停地按着那人的胸膛,他的眼睛便猛然地睁开了。
但是,他能睁开的只有左眼。
“连哥?醒了吗?”绫子管一目连叫连哥,那是因为他随身佩戴着一把刀的造型怎么看就怎么社会。
距离上次在神社的一别,绫子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过他了。今晚居然能在奈良城附近见到他,看来事情确实是不简单。尽管绫子对一目连有所怀疑,可她却没有去故意回避。
他腿部果真有一条大大的伤痕,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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