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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作品:春色和夜色|作者:无组织|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7 17:48:53|下载:春色和夜色TXT下载
  信,“你,你会做菜?”

  “是啊,尝尝看!”我递给她筷子。她尝了我做的番茄煲猪排,又是一阵惊叫,象个没发育好的孩子,吮得嘴唇叭答叭答地闷响。没结婚的女人,永远都是孩子;男人不!男人是结了婚后,才更象孩子。换言之,女人的孩子气是爱情宠出来的,男人的孩子气是婚姻给宠出来的。所以,为什么大多数男人更愿意急着结婚?!

  她说,她从来就没有吃过这道菜,连听说也没有过。

  其实呢,番茄煲猪排也是我头一遭吃。我没说,怕她会因为我的乱“创意”会导致中毒而尖叫。

  “这些日子,我惹您生气了吧?!”我乘机解释,“我,我虽然爱喝酒,但决不是你想象中的酒鬼……”

  “什么生气?什么酒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章言莫名看着我,之后才拍着脑门儿突然笑道,“噢呵,洛科你误会了,我这些天在赶写两个中篇,参赛的那种。所以我必须要集中精力。我这么做,是想得奖呢,一万元的奖金,不是每个搞征文大赛的主儿都这么阔绰的。懂么?”章言脸上洋溢着胸有成竹的喜气,得奖是有望的那种喜气。

  我挠挠头发,祝福她顺利拿奖。章言变得热情洋溢多了。少有的热情洋溢。但是,只在她的两室一厅里,只在我的面前。热情就同她说话一样简单、干脆,表情里依然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果决。天然的,没办法。据我观察,她与左邻右舍几乎没有什么来往。独来独往,目中无人。偶尔有电话来,不多,全都是与写作有关的电话。

  现在,我的世界里只有章言和柳迎风两个人在晃。章言在明处,在眼前;而柳迎风在暗处、在梦里。

  我一直在暗中等待着章言讲柳迎风的故事给我听,却又害怕听到。因为一提到迎风,我就难以抑制住要呕吐。这只是一种来自生理上的本能反映,并非我所愿的。也并非我厌恶或反感。毕竟,变性者是个行走在边缘上的类群。在国内,更是边缘上的边缘了。我自认为时髦、现代,思想不拘小节,现在突然就有了身心上有哪根软脉被堵住了。何况他人?

  章言有几次同我谈话的时候,试探着向我提到柳迎风,我总是借故将话题转移开。我尽量装作把过去忘掉的姿态。

  章言喜欢电影,但从不去电影院看电影,常常在电脑上下载各类电影看。我带她去电影院看了几次电影。我告诉她我从前拍过电影,做过演员,因为某种缘故所以离开电影圈。和她一起看电影时,我常常边看边跟她介绍些拍摄技巧方面的知识及乐趣。

  她逐渐地信赖我、对我产生好感。这主要体现在她越来越愿意和我交谈了。从与她的交谈时,我觉得她好单纯,像个十几岁的孩子。以致于我这个比她小十一、二岁的大男孩在她面前仿佛就跟熟透了似的。她的单纯是由长期不与异性交往或只是泛泛而谈的结晶。也就是说,她的单纯是她性格上的一个缺憾,直接影响或破坏了她的与人交际的能力。这是个类群的社会,人与人之间不能不保持联系,男性与女性必须要进行互补。这既符合社会的要求,也符合上帝的要求。

  当然,她也并非我想象中的那样单一的单纯。她的思想跟她的行为是完全的背道而驰。她的思想比她那个年龄的人要开放得多,甚至于沾染了我们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青少年的前卫。思想前卫,多半指一个人敢于谈性。

  章言谈性时,大出我的意料。相反,她谈论这个“私话”时,一点儿也不拘泥、羞涩,就象她在她的小说里写性爱场景一样,自然,流畅,淋漓尽致,使读者相信那必定是作者本人的亲身体验。可是,谁能相信,经典的性爱描写只不过是章言做了一次又一次望梅止渴的爱。每个作家都习惯以小说的形式做一次完美的类似柏拉图式的爱么?这个我无法考究。反正,我的第一次遗精就是由一本小说引起的。

  那天晚上我和章言去电影院看了一个相当激情的片子。回来的路上,章言不停的问我,一点都不忌讳她的问题让旁人听见:“洛科,男女主角都那样赤身裸体的贴在一起,会不会那玩意儿一不小心就碰在一起又无法收拾?”

  “有可能。这正合男演员的心意。”我笑道。虽然明知道电影上的许多场面都是虚而不实的。

  “呵呵!也一定是你求之不得的事儿了。”章言调皮的样子叫人忘却了她的年龄。

  “是不是每次做的时候都很痛苦呢?”她补充道:“每次都看到当事人很痛苦的样子。”这是个有着使人肃然起敬的研究生学历的知识女性的疑问,幼稚得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又使人觉得悲哀。

  “也不一定。”我虽然觉得不应当是一个研究生问的问题,再退一步讲,这问题不应当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问的问题。这问题太幼稚了点。但从这幼稚的问题里,我能够猜想得到,她还是“处女“,至少一次成功的性生活也没有享受过。我很平静地说道:“初夜一般女孩会痛一点。日后就好了。性爱也是一种享受。那许多看似痛苦的情态,很多时候是一种假象。”

  她的脸这会儿红了,不只是羞涩,还有她从未有过性体验的经历的尴尬也被无意中说出来了。

  “谈谈你吧,怎么样?”章言始终是我渴望解开的谜。我终于按耐不住地、大胆地说。我一直猜想章言很可能患的是自闭症,而且相当严重。搞写作这项工作,患这种病的可能性很大。还有,她是真的恋过爱呢还是说假话?这个问题,我自然是不能当着她的面儿直言不讳的问的。这问题极不礼貌,就像一个男人问一个女人的年龄一样使对方产生不快。

  “对我哪方面很感兴趣,问吧?”她也有吸烟的习惯,烟量不小,半个小时差不多就抽了三、四支了。我知道她心情有点紧张。她又掏出香烟,我立刻给她点上。

  “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一个人过么?”她吐出一个烟圈儿,问。

  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我心里也的确对她的这个问题感兴趣,我并不想说假话。

  “我还从未让人碰过呢?”她补充道:“我那儿。你一定不相信,是吧?”

  “你不是说过你结过一次婚的吗?”我倒是有点弄不明白。不是不明白,而是根本就不相信。毕竟章言是三十好几的女人,虽然胸部小了点儿,人瘦点,但长得也不坏,而且还是个智慧型的女人,不可能没有男人爱。

  “哦,结是结过婚了。可新婚之夜我没让他做。我怕。怕痛,更怕脏,觉得好恶心。”这成为一种理由实在过于牵强了些。

  一切的恐惧都不是凭空而来,都是有来由的,这个来由就是纠集在心中的一个顽结,一个靠自我力量无法超越的死结,一个阴影。我果然没料错,章言内心有一个结在她的心里纠结着从未被解开。她迷恋这个结,却又害怕去触碰它。

  章言说,她读初二那年,也是她刚刚初潮的时候。每次来月经的时候,肚子疼得要命,说不出来由的坠胀的痛。她闻到那股味儿就觉得想吐。她还说那时候常常听到爸妈的房里总是有嘎嘎吱的床的响声,吵死了。她以为只有夜晚才会有。有一回她因为痛经从学校回来,一进屋就听到从爸妈的房间里传来嘎吱嘎吱的床的叫声,还有妈妈的叫声。她连书包都没放下,就偷偷地走到爸妈的卧室门前,就那么公然的站在爸妈面前。妈妈是一名小学教师。平时,妈妈在她的心目中,那么庄重,严肃……当那一幕出现在她的眼里的时候,她感到她受了骗。

  “妈妈的那叫声是那般的痛苦,简直撕人心肺。门没关,我推开门,简直不敢相信。我爸妈正赤身裸体的抱作一团。我当时吓呆了。冲过去推开我爸,还大声骂我爸爸是流氓。哈,你猜我妈怎么着?我妈妈由床上爬起来打我一巴掌,骂我是个不要脸的小东西,说我是有意偷看。”章言说:“我永远也没法忘记那一幕。真叫我觉得恶心。”

  “现在觉得那是一种需要。”章言问我,“太晚了,对不对?三十多岁才明白了这回事儿。”

  我想,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岁数才明白这自然的道理,真的是太晚了。不过,也从来就没有人告诉过我关于性方面的事儿。但比起章言那一代人来说,我们算是很幸运的了。性现在成为一门学科,堂而皇之的出版,又堂而皇之的被放在书架上。不过说起来,中国的七十年代前的男女,在性知识方面,大多都是“自学成才”和“摸石头过河”过来的。

  “当新婚之夜我看到我的男友也赤裸裸地立在我面前准备和我也那样时,我感到非常恐慌,骂他流氓和伪君子。并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连衣服都没拿一件就逃出去了,再也没回去。这事儿就闹得满城风雨的,说什么话的人都有。最后我们离了婚。他是我大学同学,非常优秀。我们很相爱。”

  “再也没有联系了么?”我觉得实在可惜。

  “出国已经好多年了呢。再没有联系了。”她淡淡地一笑,捻灭烟蒂,“他还在恨我。”话虽这样说,但我依然看到章言的眼里流露出难已掩饰的幸福的光彩。“他还在恨我”出自她的口,不能不无某种矫情的。意为,“他还在爱我。”

  “这说明他还爱你,”我象个情场上的老手一样,十分有经验的说,“没有爱,也不会有恨的。”

  章言眼里含着笑,很有几分妩媚。女人都爱听这类的话。

  章言每天至少要在电脑旁一动不动的敲打五、六个小时。据她自已说,她一天坐着十个小时不动也是家常便饭。一般都是早上十点多钟起开始,或者晚上十点多钟。早上一般起来得比较迟,但也不是死性的规定,根据心情来快定的时候更多些。她除了写作和看书之外,就是陷于沉思了。偶尔也在家散散步,算是锻炼身体。作家的生活就是如此,自由而局限,单调而丰富,寂寞而沸腾。

  “咱们出去散散步吧,怎么样?”她的声音几乎同人一起立在我的身旁了。我躺在床上,交叉着双腿,借着窗外的光看柳迎风的照片。傍晚了,天还象早上黎明来临时的粉亮。她的邀请更使我的心也明亮起来,也给我一个小小的振憾。章言很少这样主动邀请我和她一起出去散步的。

  我们走在外面,边走边聊。

  “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感情十分细腻的男孩。象你这样的男孩,甚至男人,实在不多。”她抱着双臂,看着我笑了,说,“文学滋养出来的。诗人尤其如此。”

  “是么?男人的感性可不怎么被包括女人在内的推崇呢。因为你们十个女人中至少有九个是喜欢理性的男人的。感性的男人往往被女人看作是缺乏雄性或刚性的。但婚后也许完全相反。”我轻快的笑了,“再更正一点的是,我不是诗人,但喜欢看诗,偶尔胡编乱造一些。”

  (bsp;“那就更难得了。”章言说。

  “您怎么知道我跟诗有联系?”我问。

  “当然是迎风跟我说起的。”章言提起柳迎风时很自然,很平静,不象从前那样小心谨慎。

  我们并肩漫步在公寓附近的公园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