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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作品:野蒿园|作者:悟来悟去|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7 14:58:14|下载:野蒿园TXT下载
  房屋的灯光。在晚秋的幽空下,那些灯光显得时隐时现零

  零落落,无论在哪里,在那样的一个个的灯光下,人们正相

  互爱抚,相互怨恨着。正这么想着,迪予忽然感到要呕吐。

  一股酸味从胃里提起似地往上涌。冲涌了好几次,迪

  子好不容易只吐出了胃液似的酸汁。

  迪子倚靠在栏杆上,用倦怠的目光重又望着笼罩着夜

  色的京都,她忽然想起这也许就是孕吐。

  在比睿山散心的第二天,迪子没有上班。

  早晨起来梳着头便想呕吐,她马上跑进卫生间蹲着,

  有十来分钟一动不动。结果,吐出的只是少量的唾液和胃

  液,接着身体便感疲竭,象要下沉一般。

  “怎么了?姐姐,你脸色苍白啊。”

  从卫生间一出来,妹妹亮子纳闷地望着迪子。

  三十分钟后,母亲来叫她们吃早饭,迪子毫无食欲,只

  要一想到早餐的香味就感恶心。

  “去医院看看吧。”

  “没关系。休息一下就好了。”

  去医院检查也许会知道是孕吐。即使不去检查,母亲

  对这一类事情也特别敏感。

  迪子全身乏力。她模模糊糊地睡着,一边想起还有许

  多事清需要作盘算。

  圭次、阿久津、妊娠,她思绪纷乱,然而那些都是极重

  要的事情。

  但是,尽管如此,刚刚一想到如何处置才好,便又心乱

  如麻,思绪无法集中,光感到焦虑,就这样昏昏庸庸涯过了

  一上午。

  过了中午,她又剧烈地感到想呕吐。

  每次要吐便跑进卫生间,这会被母亲见怪的。迪子把

  报纸铺在洗脸盆上伏着脸,但仍然只是想吐却怎么也吐不

  出来。

  母亲知道她怀孕肯定会大吃一惊,岂止是吃惊,也许

  会晕倒在地。一想到此,迪子便感郁闷,同时也觉得微微的

  轻松。索性春光泄尽,巴不得被父母、被社会骂成“荡妇”。

  这不是假作正经为自己辩解,而是她希望能有人嘲笑也是

  个厚颜无耻的女恶棍,不知廉耻的女人,那样不知会有多

  么的轻松和心安。

  尽管如此,事到如今,所谓妊娠,总是一种嘲讽。

  以前,光凭经期迟来还半信半疑,现在连孕吐症状都

  出现了,这是不容置疑的。此刻,就在这一瞬间,她一想到

  肚子里栖息着一颗小生命,每时每刻在不断地成长,便会

  有一种莫有名状的感动。

  受孕,无疑是因为上次没有作预防便接受了阿久津的

  抚爱的缘故。当时她还制止阿久津,叫他“别动,就这样!〃

  所以,责任无疑在她自己。妊娠是咎由自取的。

  不过,她想怀孕一次试试,不管结果是否分娩,她总想

  体验一下妊娠这一女性的生理现象。这不是意识或情理要

  求,而是和头脑不同的身体的要求。她意识到以后会有很

  大的麻烦降临,但与此相比,迪予首先想通过妊扩确认自

  己是一个女人。

  然而,如今一妊娠才知道好象是一件很不易的事情。

  以后到底会怎么样?若说简单的,就是坠胎,但一想像出到

  医院里接受诊察做手术的情景,她便心惊肉跳,感到恐惧

  和不安,而且又要在中途夺取好不容易孕育着的小生命,

  她于心不忍。凭自己的一念之差做那样的事,她感到畏惧。

  孕吐刚开始,却已经在考虑坠胎,这是个罪孽多么深

  重的女人?这不是要坠落地狱吗?

  也许在想着可怕的事,迪子陡感一阵干哕,想要呕吐,

  她忙又把脸伏在洗脸盆上,忍受了片刻后,服了两片昨夜

  回家时从店里买来的“止吐”药。

  原来想早晨服用的,但一想到服药会影响胎儿,便又

  作罢了。她一边觉得即使担心怕会给还没有分娩的孩子造

  成畸形或疾病,也是白费劲,一边却还是担忧着。即使坠

  胎,她也希望是个健康的孩子。

  服药后,迪子将吐有唾液的报纸揉成一团扔进厕所,

  将洗脸盆放回厨房,倘若母亲突然进来撞见就麻烦了。也

  许服了药的缘故,她有些想睡觉,感到疲软,浑身没有力

  已经过了中午,早晨还晴朗着的天气,从中午起雨云

  扩散,还稀稀落落地下起雨来。

  雨,似乎又加深了秋意。

  迪子听着敲打着房檐的雨声,昏昏欲睡。

  满目都是生长着短灌丛的原野,边于在原野中奔去。

  莽莽原野无边无际,象是连结琵琶湖的辽阔的草原,又象

  是学生时代去过的北海道的旷野。

  不知是芦苇,还是狗尾草,齐人高的草挡注了她的去

  路。不知在黎明中还是在夕暮中,还是在晓光中,秋风正轻

  拂而来。无论跑到哪里,荒野无限漫无边际。跑哪跑的,但

  孤零零寂无人声,脚好像踏进了泥泽地似地拖弹不动,缓

  缓地下沉,眼看就要把迪子吞没。

  在芦苇的前端朦朦胧胧地露出一张脸,看得见在向她

  招手。象是阿久津,又象是圭次。不知在哭还是在笑,脸宠

  模模糊湖地无法看清。她想尽快地扑向那边,但不知为何,

  脚却不听使唤。她觉得自己眼看就要倒下,被埋没在芦苇

  里。

  一个人太寂寞了。她希望有人来陪伴她。

  迪子又想奔出去,但胸口被什么东西挂住,离不开。有

  个人的手抓着她的肩膀。迪子殊死地想要挣说。

  “姐姐!〃

  远处传来喊声。好像是亮子在喊。她想叫“救命”,却张

  不开嘴唇,全身像被藤缠佐似地往下沉着,感到衰惫。

  “姐姐!姐姐!〃

  远处的声音在接近,迪子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前,亮子坐着,用手晃动着她的肩膀。

  是在二楼的房间里,四周依然如故,和她入睡时一样。

  “你怎么了?在做恶梦?〃

  不知几点了,这时天色已暗,梦幻在淡淡的夕暮中缓

  缓地隐退。

  “你的电话啊。”

  “哪里来的?〃

  “是他呀!〃

  “他?〃

  “阿久津。”

  迪子感到不可思议。就在刚才,在梦里,阿久津还在喊

  她。现在他却在现实中正打电话来。即使是偶然,这也太巧

  合了。

  “早就打来了,叫了几次,怎么也叫不醒你。”

  阿久津难得直接打电话到家里来,不知是因为没有勇

  气,或是有妇之夫的自卑感,他绝对不会打电话到她家里

  来。他曾经打来过一次,但那时是喝醉后通过酒吧的女人

  打来的。

  迪子忙拢起睡衣的衣襟翻起身。她是在长衬裙外穿着

  毛巾睡衣睡觉的,从腋下到胸前汗水淋漓,也许做恶梦时

  在出汗。

  她用房间里的毛巾简单地擦一擦,急急忙忙地走下楼

  梯。电话在楼梯口,楼梯口那里已经笼罩着黑暗。

  “喂喂!”

  迪子将听筒尽量贴近嘴边喊道。

  “喂,是你?〃

  是阿久津的声音。也许打的是公用电话,微微地传来

  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

  “我是迪子。”

  大概刚才在梦中追寻他的缘故,迪子竟然怀念起他

  来。但是,尽管如此,冷不防打电话来,总会有什么事情。迪

  子回到现实中,顿感不安。

  “有什么事?〃

  “你身体怎么样?

  阿久津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明天能出来。”

  怀孕的事还没有告诉阿久津,所以他不可能知道。

  “现在我在医院里。”

  “呃.....”

  “妻子自杀了。”

  “你说什么?〃

  迪子不由捏紧了听筒。听说他在医院里,一刹那间,她

  还感到很没趣。

  “为什么……”

  “我不知道。”

  “那么现在……”

  “还不要紧……”

  “要救醒她呀!〃

  “她睡着了,但医生说还不知道……”

  迪子伏下眼脸,站在那里呆呆地楞了片刻。事情为什

  么会那样?因为粹不及防,迪子还来不及考虑它的原因。

  “昨夜圭次去医院,好像讲了我们的事。”

  “呃......”

  迪子不由哑然。

  “生病时本来意志就很脆弱,再听到那种事,估计受到

  了打击。”

  “圭次君全都讲了?〃

  “看来是的。”

  为什么说那样的事?即使是姐弟,也有该说与不该说

  之分!迪子对圭次的幼稚生气了。

  “她虽然还不大相信,但她是个很要强的人,也许是实

  在受不了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早晨,服药好象是昨夜很晚的时候。”

  “药……”

  “象是服了一百片糗米那制药。”

  “这。。。。。。〃

  迪子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她欲哭无泪。她并不讨厌谁。

  多嘴多舌的圭次,听说这事竟然自杀的夫人,到傍晚才来

  悄悄地告诉她的阿久津,还有焦头烂额的自己,她全都感

  到讨厌。那样的人际关系,她厌恶得简直想疯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

  “通知输血中心了吗?〃

  “因为休息,所以我只对所长说了。”

  只要一想到这事苦被宫子和伸代她们知道会怎么样,

  迪子便不寒而栗。

  “讨厌啊……”

  迪子握着听筒,一副欲罢不能的模样。

  “明天我能出来。”

  “呃。。。。。。〃

  “明天傍晚见面,我再详细告诉你。”

  “夫人正在那样的时候……”

  “明天她也许能安静一些。”

  妻子图谋自杀,可是在第二天,却和引起她自杀的另

  一个女人见面,这样的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迪子头脑

  里一片混吨。

  “今夜你一直在医院里吗?〃

  “大概是的。”

  “请多保重。”

  “不要对别人讲。”

  “当然,我不讲。”

  对别人怎么讲得出口!迪子在心里喃语道。

  “正因为事出有因,所以我只想和你联络。”

  “我明白了。”

  “那么,再见…。.”

  (bsp;“再见。”

  迪子点点头,放下听筒。

  回到房间,秋季的一天已经投暮。秋雨依然渐惭沥沥

  地下个不停。

  迪子听着单调的雨声,又钻进床上。

  她一边想着必须有所盘算,一边却思绪纷乱,怎么也

  集中不起来,只是怔怔地注视着昏暗的天花扳。

  “姐姐,你怎么了?〃

  亮子又回到房间,打开电灯。

  莹光灯豁然捻亮,迪子被投在那光亮里。

  “你在哭?〃

  “没有……”

  迪子忙转过身去。

  没什么值得哭的,至少对迪子来说,不是那么悲伤的

  事。可是,眼泪却偏偏往外淌,究竟是因为惊恐失措?还是

  因为来不及调整自己的感情?

  “他说什么了?〃

  “行了,你下去,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

  “嘿.....”

  亮于夸大地皱着眉头,扮了个鬼脸。

  “那么,你一个人好好地苦恼一下。”

  亮子走后,迪子起身关掉电灯。现在的状态,最好是在

  黑暗处听着雨声渡过。

  迪子已经没有勇气和自信面对着光亮。

  尽管圭次告诉了夫人,但把夫人逼进自杀境地的根本

  原因在于迪子。迪子一边表面上和圭次相亲,交往得很好,

  一边实际上和阿久津维持着已经有两年之久的关系。

  淬然得知迪子在和丈夫、弟弟两人同时往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