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温柔》 第6章

他自己低头看著书。

芳咏感不感动,他不知道。只能尽力而为。

相识一周年,从来没逛过百货公司的大男生,羞赧的逛遍了京华城。

「我从来不擦香水。」芳咏觉得很诧异,接过黑色的瓶子。

「…我知道。」他搔搔头,「但是我真不知道要送你什么才好。这叫做…安娜什么的…」

「annasui。」芳咏幼儿园的同事都喜欢香水,光听也听会了,「这款香水是花香调的…」冷冷的香气扑上来。

「我觉得这香味很温柔…」他的表情也温柔,「很像你。」

像我?我温柔?她的唇角终于有淡淡的笑意。

「我是个很冷的人。」她坦承。

「哎呀,冷只是壳子啦,」书彦揉揉她的头发,「壳子里面,你是个非常温柔的人。」他到幼儿园找她,发现芳咏正抱着小朋友,温柔的声调和脸孔,慈悲的像是圣母玛丽亚。

「…谢谢。」

本来以为她只会供在梳妆台,没想到,她天天使用,走过她,都会闻到若有似无的淡淡芳香。

以前只是贪恋她身上安宁的气息,现在…终于有能够为她做的事情了…他没想到,原来爱人是这样的喜悦。

一年的期限渐渐的接近,他对芳咏却越来越放不下。

花了多少时间,才看到她淡淡的笑容。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书彦一直都不是有野心的人。他的父母期望他继续深造,将来当个教授或校长。

父亲当了一辈子教务主任,总觉得很遗憾。对这个温文儒雅的小儿子期望很大。

但是,爸爸,我真的不想当校长或教授。如果可能,我希望当国小老师,跟活泼的孩子跑跑跳跳,回到家里,可以看到芳咏淡淡的笑,能够陪着她,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这样就够了。

最少,我不能放弃和芳咏在一起的机会。

先拿到硕士学位吧。他下定决心。先拿到学位,然后跟南芬摊牌。

虽然想到南芬的眼神…他的内心还是有愧疚的,不过,在爱情的国度里,谁都是纯真而残忍的。

没想到,摊牌的机会提前到来。

***

好不容易,教授终于点头认可了他的论文,他大大的吐出一口气。这几年的辛酸,终于得到了唯一而甜美的报偿。

「来杯咖啡吧?」教授也露出笑容,「恭喜你,再来就是口试了,要好好表现。」

感激的捧着那杯三合一,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咖啡,掺着胜利的芳甘。

教授过去接电话,神情诧异的,「书彦,找你的。」

找我?谁会知道我在这里?「喂?芳咏?芳咏,我告诉你,我的论文可以了…」

「现在谁还有心情管论文呢?」她的声音有一丝丝的焦虑,「刚刚你家里打电话过来,说你家出了点事情,要你赶紧打电话回家。」

会出什么事情?他满腹狐疑的打电话回去,接电话的妈妈哭得死去活来,「家门不幸唷…怎么娶了个这样不知羞耻的媳妇…了然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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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到底什么事情?」书彦有点慌张,「大嫂出了什么事情?」

「赶紧回来啦!我不会讲…」妈有点语无伦次,「你大哥要杀人啦!

现在跑出去了,你爸也追出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赶紧回来啦!」

他立刻到机场搭飞机。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他在出租车里,只来得及不断的催司机快一点。

「先生,」司机无奈的说,「我这蘟xi不会飞哩。你大概电影看太多…」

心焦如焚的书彦不想听他这些废话,用力一拍椅背大喝,「快开车!」

吓得出租车连闯几个红绿灯。

才到楼下,就听到家里一片吵闹,正急着上楼梯,一声巨响,带着惊人的玻璃碎裂声,所有的争吵突然安静了下来。他慌忙打开门,一屋子人像是僵住了,欣怡呻吟着,半跪在破裂的落地窗前,玻璃已经半碎了,她抱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惊惶着。

「你…你活该!」书殷又狂了起来,「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早就该死一死了!」他抓住欣怡的头发,就要往还没掉落,尖锐的玻璃碎片砸下去。

「哥!你在干什么?」书彦赶紧架住书殷,「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看大嫂血流成这样,你还想干嘛?」

「不要拦我!不要脸的臭婊子!」书殷吼着,爸爸和书彦死命抓住他,「干!你敢给我在外面偷人!我这么爱你,你居然这么做!说!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你给我偷人?!你到底知不知道廉耻?」

欣怡抬起头,眯细了眼睛,「…你现在也知道,你在外面偷女人的时候,我的心也会痛了吧?」

「干!说什么疯话?」书殷又叫又跳,「男人逢场作戏怎么同?你不知羞耻不要随便乱牵拖,你这烂货…」

「好了!」书彦大喝,「大嫂的手还在流血啊!哥,拜托你醒一醒,有什么事情,先去医院再说好不好?」

「你也为这个破烂女人!」书殷用力一推他,「让她死!谁敢送她去医院,我就跟他拼了!」

爸爸摇头叹息,妈妈只顾着号啕大哭,书彦心里的不耐越来越深重。

「我们家是逼死人的家庭吗?」他质问,扶起木然坐在地上的欣怡,「我们是那种家吗?」

慢慢的往外走去,欣怡神情空洞柔顺的跟着他,书殷在他们背后叫嚣,「…送那贱女人去医院,兄弟就做到今天了!不要再回来了,听到没有?!臭机掰,欠人干的臭机掰…」

静静的在路边等出租车,书彦脱下外套,裹住还在淌血的手。

「这种家,我也不想回来了。」欣怡喃喃着。

现在才发现大嫂承受了怎样的暴力。没想到有些任性的哥哥会这么狠,大嫂整张脸都淤血浮肿,左眼几乎张不开。

挂了急诊,医生边清玻璃碎片边摇头,「年轻人吵嘴就吵嘴,干嘛动手动脚的?看她这样子,你不心疼?花心血追来的老婆,要爱护啊!

啧啧…」

书彦被说得脸都赤红,一言不发的欣怡终于开口,「他是我小叔。医生,请开张伤单给我。」

医生推了推金边眼镜,有些为难,「夫妻吵架在所难免…」

「他把我推去撞落地窗,撞了好几次终于撞破玻璃。我被他毒打了半个钟头就这样。医生,」她的声音没有情绪,「他刚刚还打算把我穿刺在落地窗的玻璃碎片上。」终于落泪下来,「你不开伤单给我,我若被杀了,你良心过得去吗?」

医生看看她肿得睁不开的眼睛,叹口气,默默的开伤单。

「凡事要沟通。」医生不放心的叮咛,「不要什么都做绝了…你有些脑震荡的现象,需要住院观察几天。伤口我已经尽可能清理了,就怕有细小的玻璃碎片还在伤口中发炎,那就糟了…」

欣怡疲惫的躺在病床上,没多久就吐了,抖心搜肺的,书彦帮她拿着垃圾桶,又拧了毛巾擦拭着她的脸。

「…谢谢。」她虚弱的说,颊上挂着泪,「不要告诉你哥哥,我在这家医院。」

书彦点点头。

「方家只有你对我好。」她闭上眼,泪水更汹涌,「你回去吧。护士会照顾我。让我静一下。」

默默的回到家,静悄悄的,只有爸爸坐在客厅抽烟。

「怎么样?没有生命危险吧?」爸爸捻熄了烟,「书殷实在太冲动了。」

「脑震荡,得住院观察几天。」他忍不住,「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哥能够下这种毒手?也没人阻止他?爸,大嫂的伤连我看了都心惊啊…」

爸爸沈默了一会儿,「等我回来的时候,书殷已经动完手了。我若在家,怎么可能让这事发生?你大嫂…和人发生苟且之事,怨不得你哥生气。但是生气归生气,动手打人总是不对的。」

「妈在家,但是妈也没阻止什么。」哥向来孝顺,妈妈还管不住他吗?怎么可能?

「…孩子,你不了解。你妈当年吃了奶奶多少苦…你要说妈妈有补偿心理,我不能否认。她当年吃的苦头,现在要一起找补,所以对欣怡的确稍嫌过分…再说,欣怡居然发生这样背德的事情…」

他想起大嫂脸上的凄清,「你现在知道我的心痛了吧?」这句话在脑海里不断回响。

「大哥又是什么小白兔?」他有点不悦,「他一样在外面泡女人,风流的很得意。大嫂可以原谅他,为什么没有人原谅大嫂?」

爸爸一楞,「这怎么相同?」

「什么地方不相同?」他反问。

爸爸沈默了。

「…男人是没办法忍耐这种事情的。孩子,你现在愿意公平,若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呢?你也公平不起来的。」爸爸缓缓的说。

如果芳咏这样做呢?的确他会非常生气。但是为了不让芳咏这么做,他也会格外洁身自爱。

「你对我要公平。」他想起芳咏那双蒙着薄冰,分外闪亮的眼睛,「你若愿意对我公平,我也会相对的对你。我们两个,谁也不比谁低贱。应该使用相同的规则。」

他不说话,开始清理满地的碎玻璃。地上还有大滩的血迹,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妈妈一整天都关在她的房间里哭,南芬匆匆的赶来,羞怯的和他打过招呼,就忙着安慰妈妈。

「…学姊真不应该…」南芬的声音隐隐约约,「…会不会是误会?」

「误会?」妈妈叫了起来,「都捉奸在床了,还误会什么?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居然跟人家开什么房间?!真是家门不幸唷~」

「…那男的是谁?」南芬小声的问。

「听说是美商公司的经理。夭寿喔~怪道她那么爱上班,原来是这么回事!真是下贱…」

他心里一动,悄悄的走出去,打电话到欣怡的公司。

「请接赵逸桦先生。」

「小方先生?」他的声音带着焦灼,「欣怡怎么样?她还好吧?她一直不接手机…」

「手机摔烂了。」是他吧?「我只是来报平安。大嫂住院了,不过看起来没什么危险。」

逸桦松了一口气,「…哪家医院?」

「大嫂不让我说。连我家人都不知道。是你吗?」

「是我。」他回答的很干脆,「是我带她去旅馆的。」

「…这样会破坏她的婚姻。」

「这种婚姻有什么维系下去的理由?」他的声音微微的发怒,「我求她很久了。为什么这么美慧的女人必须在这场炼狱里折磨?为什么她就得忍受这种守活寡的日子?如果有机会安慰她,我是管不了那么多的。」

「…我得先问过大嫂,才能告诉你医院。」是非之间有这么广阔的灰色地带。

「请你照顾她。」他的声音这么沉痛,「我会等她。我会负责的。」

你能负什么责?大嫂的人生已经有了污点。

打电话给芳咏,她默默的听了一会儿,突然笑,「你这沙猪。为什么她有污点?若是她有污点,那些寻花问柳的男人岂不是内外污透了?

情欲的力量这么强大…连我这么冷情的人都知道。大家倒是盖起来,装作一切都不知情。像是女人天生就必须接受阉割,去除性欲,男人天生就可以解释成『天性』。」

「天性?谁没有天性?性别能够决定谁能怀孕,怎么能够决定谁的性欲有无?人很难抵抗诱惑,尤其是心里有迷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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