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第24章

作品:萼叶盛宴|作者:九米|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7 07:37:22|下载:萼叶盛宴TXT下载
  不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蚀颅是个路痴,派她去也没有意义。”

  司徒海鸥笑得很苍白,“这跟路不路痴没有关系吧,找理由也不找个说得过去的,你这元帅当得可真有意思。”

  “总之就是不行。”水墨画倒是理直气壮。“如果非要有一个人去的话,我替蚀颅去。何况苏丹青不是在这里吗,只要他给我弄一个‘灵魂果实’就好了。”

  “可我不想吻你。”苏丹青冷冷地回应。“牵引‘灵魂果实’的印章没有带来,让吸血鬼拥有‘灵魂果实’的办法就只剩下通过‘吻颈’之礼使之变为拥有黑色信笺的‘玄饮’,但我对你没兴趣。”

  水墨画一时语塞,又随即问:“一个人可以吗?”

  “不行,磁场不够强。”司徒狼淡淡地否决。

  “不论怎么样,都要试试。”苏丹青抬起头,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却很坚定。不管成功的几率是多少,他都不能放下这么多同族的性命不管。他是吸血鬼正规军第十三军区的指挥官,此次军事演习计划由他提出,他就有义务和责任保护好自己的每一名部下。

  这时,苏丹青的目光突然扫向我。我直觉性地一抖,然而苏丹青的目光是坦然的,他直接问我:“你愿意吗?”

  我没说话,但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拯救同胞这种事,义不容辞。

  “苏丹青,你最好不要动歪脑筋。”水墨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要是敢……”

  还没等水墨画说完,苏丹青就已经倏地闪身到了我的面前,尖锐的指甲直接穿透了我的心脏,“对不起,这次算我欠你的。”

  我没回答,心头的痛意直接麻痹了我的神经,让我一下子便失去了意识……

  蚀颅倒下去的时候,鲜血溅了水墨画满身。

  苏丹青站直身体,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扯开自己紧系的军装领口,露出了颈下那个象征着‘玄饮’的玉簪花纹章。

  “杀我。”他对墨渊说。“原本是打算作为这次军事演习的高潮使用的,但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用上——现在的你,应该下得了手杀我吧。”

  “……青,你真的很会惹我。”墨渊低下头,喃喃。然后他猛地伸手掐住苏丹青的脖子,用力,便铿然折断。苏丹青连吭都没吭一声。

  阮靥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就看着苏丹青的尸体倒了下去。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惊异的,阮靥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她想冲上前去抱住苏丹青的尸体,但是却突然一口气没有喘上来,才刚刚迈出一步就当即晕了过去。卿尧惊叫着扶住她,然后默默地抱她躺下。

  “苏丹青,真是个固执的人。”司徒海鸥无言地看着墨渊抱着蚀颅的尸体默默地走到一边。他回头看司徒海鸥,“海鸥,时间紧迫,跟紧他们的灵魂。”

  “知道。”司徒海鸥点了点头,左手食指上的白水晶散发出游离的光芒,他闭上了眼睛,不再讲话。

  而这时,默默地把阮靥安顿好的卿尧则缓步踱到了司徒狼的身边。他看着司徒狼,目光温润,“你知道的吧,让我父亲不恨的方法?”

  “不,我当然不知道。”司徒狼温柔地看着他,深蓝色的眸子中不掺杂任何一种虚假的情感。“但是我却知道知晓这个方法的人在哪里。”

  卿尧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对着司徒狼,声音很低:“司徒狼,其实你是什么都知道的吧……知道我父亲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怎么样才能把这个东西给他。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想要我的父亲可以毫无遗憾地死去……司徒狼,你让我觉得能够拥有吸血鬼的血脉,是件多么荣耀的事情。”

  司徒狼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为什么我们吸血鬼家族净出些你这样的傻孩子呢?唉,真是让人操心啊。”

  卿尧笑,然后转身,看蝎子,蝎子还在看生死簿,觉察到卿尧的目光,抬起头。

  “那天在江边,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是我的父亲吧?”卿尧望着蝎子。“请带我去见他。”

  “不可能了。你见到的那个,不过是有着沈恒外表的植物。”蝎子合起手上的生死簿。“经过这许多年的喂养,沈恒就是‘萼叶盛宴’,‘萼叶盛宴’就是沈恒。你见到的那个人,不过是‘萼叶盛宴’依照沈恒的记忆,‘做’出来的一个‘虚假灵魂’,他的身体里还残留着沈恒的记忆,因此对人间还有依恋,所以我才陪着他在人间四处游荡。”蝎子虽然看起来很阴鹜,实际上却仿佛很好说话。“而且那一次,已经是沈恒最后一次以人形出现。现在,沈恒已经完全与‘萼叶盛宴’交融在了一起,他残余的灵魂究竟被锁在‘萼叶盛宴’根茎的哪里,要怎么进去,要怎么才能与之沟通交谈——这些就连狼都不知道,我也没有办法。”

  卿尧愣了一下,然后他又转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司徒狼。

  司徒狼只是微笑,那笑容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偏偏仿佛揉着光,也仿佛置放着一层又一层的信任、鼓励,还有许许多多美好的东西。这些美好给了卿尧力量,也让他的心忽然间明朗起来。

  是的,只有一个人能走进父亲的心。

  卿尧淡淡地点头表示感谢,然后他背着画架,向放置着沈恒身体的宅邸里走了过去。

  大地仍在隐隐地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崩裂开来。卿尧再次走进衰落崩塌的宅邸,站在沈恒的床前。

  天使阿零正俯首在沈恒的床边,感觉到卿尧走进来,她慢慢抬头看他,然后仿佛明了般地起身,准备走开。

  “谢谢。”当阿零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卿尧轻轻地说。

  阿零没有说话,她慢慢地擦过卿尧的肩膀,向远处的司徒一家走去。她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结束。沈恒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了。

  因为想要一个温暖的离别,她本来打算不哭的。但是当听到卿尧对她说谢谢,她就再也不能抑制住心痛,以至在她和他擦肩而过的瞬间,泪流满面。

  她与沈恒,应该也算是这样的擦肩吧。她花了六十年的时间听他讲了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悲伤故事,但是她却要因为这个故事,而在未来的日子里伤心上好多年。

  人类啊。阿零抬起头,用力微笑。人类,还真是坚强的生命呢。

  ……

  立好画架,取下画夹,卿尧坐在沈恒的身边,把母亲的画像放在沈恒的枕前,然后,开始画画。

  他闭上眼睛画。沙沙的铅笔声映衬着地底传来的隆隆声响,交叉成了一曲沉默的音符。

  他画了很久。从下午画到黄昏,再到深夜。直到当月亮都开始倾斜,他才停下笔。

  月光淡淡地照着窗外在断壁残垣间破败挥毫的黑色曼陀罗花田,卿尧睁开眼睛,把画放在一旁,无边的黑夜里,画架上的人像模糊不清。卿尧轻轻地握紧父亲的手,然后开始唱那首歌。一遍又一遍地,温柔地,恬淡地,唱。

  “waiting in the bsp;轻柔的歌声中,大地的轰鸣声仿佛变淡了,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这一个喑哑的声音在无人的深夜里慢慢回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另一个声音也轻轻地哼唱起来。虽然是同样的一首歌,但是在这个声音里却渗着沉沉的忧伤。

  卿尧止住了声音,另外的那个歌声却依然淡淡地唱着,幽然,悲戚。卿尧站起来——身边的世界也随着他站起来的这个动作而顷刻间斗转星移。

  他知道,他进来了。进入了沈恒的心,进入了他父亲的世界。

  纯白色的世界里,卿尧的画散落在空中,翩翩飞舞,唯有最后画成的一张,轻轻飘落到一个人的脚下。

  苏映水的音容笑貌在空中慢慢坠落,隔着这些令人心碎的画像,卿尧看到那个人弯下腰,捡起了那张画。

  他的脚下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色曼陀罗花田,远处有烟雾缭绕,四野里一片斑白。卿尧听到那个人笑了,“喂,你画的人不是我吗?”

  他抬起头,与卿尧一模一样的脸上,缠着雪白的绷带,“不是说想要画你的父亲吗,为什么要画我?”

  “我画的,是我的父亲。”卿尧淡淡地答道,看着他。

  “可是,你画的是我啊。”他不解,但是仍然温柔地笑。

  卿尧张了张嘴,表情在微笑,眼睛里却有泪水流下来,“可是,我画的人,是我的父亲哦。”

  他似乎在诧异,不知道是因为卿尧的话还是因为他的泪水。但是随即,当他看见铺满黑色曼陀罗花田里的苏映水的画像时,他猛地后退,无比惊愕。

  “这是我的母亲,”卿尧仍然只是轻声地说,看着他。“抚养我长大的阿姨对我说,她因为爱上了人类,所以生下了我……她的名字,叫做苏映水。”

  许久,那个人说不出话来。他只是盯着卿尧,然后眼泪就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滑落。

  而当他终于哭着跪倒在大地之上时,被绷带缠紧的左眼深处渗出血来,一滴一滴,坠落到黑色曼陀罗的花朵之上。

  二十八 请你爱我

  当她跳出窗户,逃离他的世界的时候,他陪她一起跳了下去。在半空中抓住她的手,扯她入怀。

  阮靥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不能理解苏丹青在想些什么——他在乎吗?他不希望她走吗?他爱她吗?

  她不知道。

  阮靥呆呆地坐在花田中,面前是苏丹青的尸体。水墨画在他的不远处,抱着同样冰冷的蚀颅。

  时值深夜,司徒狼在广袤的星空之下,仰望苍穹。他怀中的小狼两只前爪搭在他的衣领上,陪他一起仰望。

  大地仍在不时地震颤,生死簿上翻闪的名字太快,晃得蝎子眼睛痛。

  “喂,我说,”蝎子指了指身后一直都没有动过的司徒海鸥,问司徒狼,“都十一个钟头了,这家伙一动不动,该不是死了吧?”

  “他要是那么容易死,我就省心了。”司徒狼收回目光。“看来追踪上出了问题,照理说,灵魂移动的速度是正常的一百三十倍,他们应该早就追上了先前的灵魂群,可现在都这个时间了,本该锁定了目标才是,但海鸥还没个动静,看来是出问题了。”

  “出问题?什么问题?!”阮靥的声音几乎扭曲,“你是说,苏丹青他们出事了吗?”

  “啊。”司徒狼看了看阮靥几乎可以用“凄惨”二字来形容的表情,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来。然后他看了司徒海鸥一眼,默认了。

  “你最好不要轻易下结论,我会当真。”墨渊的声音淡淡传来。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声音中冻结着深不可测的阴森。

  “少给我来这套,别人怕你,我可不怕。”司徒狼白了墨渊一眼。“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就算出了什么事又怎样,你还吃了我不成?”

  墨渊没有说话,但是抱着蚀颅的手臂却慢慢收紧,她真冷。

  在墨渊的记忆里,蚀颅总是温暖的。虽然身为吸血鬼,但身上却总是带着阳光的温度,然后融化他的心。虽然她也总爱给他找麻烦,但是天知道,他爱死了她装傻的表情……好吧,是真傻。可是,时隔千年,当他的心终于融化,却再也看不到这个融化了他心脏的人了吗?只要想到这里,他便觉得心碎欲裂。

  身为黑金贵族,他从不曾了解生命的可贵。对于墨渊而言,全世界的生命只分为两种,一种是听话的,一种是不听话的。听话的,就庸庸碌碌,苟活于世:不听话的,他便会承接旨意,予以抹杀。

  恍惚间?